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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聲音拖得悠長悠長的歌曲裡,有點啃不動嚼不爛的東西。”將軍說。
“說得正對,啃不動嚼不爛。那是年長的過了時的幾代人的聲音。”
“聽到這種聲音我不寒而慄,或者說得更確切些,這聲音叫我害怕。”
“他們的全部史詩都是這個樣子。”神甫說。 。。
亡軍的將領 第二部分(20)
“鬼曉得人民想在他們的歌曲裡說什麼。”將軍說,“你可以挖掘、鑽進他們的土地裡,這還是容易的。可是,要探尋、鑽進他們的靈魂裡,那是永遠也辦不到的。”
神甫不說話,他們沉默了好長一會兒。帳篷外面,歌聲還像原來那樣繼續沒完沒了地響個不停。將軍覺得,這歌聲從四面八方把他們包圍了。
“他們要唱到什麼時候?”將軍問道。
“不曉得。”神甫講道,“也許要唱到早晨吧。”
“好好聽著。”將軍說,“在他們的歌聲中,如果他們有什麼對我們加以肯定讚揚的話,可要把它記下來。”
“那是當然的。”神甫說著看看錶,“時候不早了。”
“我睡不著。”將軍說,“讓我們喝酒吧,也許我們會歌興大發,想唱一唱呢。”他笑著補充說。
“我不能喝了。”
將軍悽然地搖了搖頭。
“這是學喝烈性酒的最佳時機。冬天。在山上住帳篷。孤獨。”
帳篷外邊,歌聲時而變大,時而又變小。將軍從大袋子裡掏出一瓶酒。
“有什麼好乾呢。”將軍繼續講吓去,“我一個人喝吧。”他那高大的身影在篷面上晃動。他斟滿了一杯酒。
神甫倒下去要睡覺了。
將軍喝了兩杯,然後站起來,點著咖啡鍋,將咖啡粉倒了進去。他早已學會獨自一人的時候自己燒咖啡。他覺得咖啡是苦的。
他雙手插在胸前,一事不想默默地站了片刻。然後,走出帳篷,在進口處停下了。天空繼續下著牛毛細雨,夜色又黑又靜,一點聲音都沒有,以至於他都覺得自己好像不知置於何方。在另外一個帳篷裡,唱歌的人有幾分鐘停止不唱了。將軍心裡想,也許他們要歇一會兒。他又想,也許還會重新唱起來。
果然不錯,不大工夫,歌聲又響起來,就像夜色中聳起一座塔樓。老工人的嗓門壓過別的人,越唱越高,高到最後竟停了片刻。在別人的聲音中,他的聲音突然中斷了,消失了,恰似一個火星兒重新落到爐中的火炭上一樣。
遠處閃起一道亮光,霎時間將軍看到那裡有一個白帳篷,白帳篷旁邊有一輛大卡車。那卡車傾斜地停在陡峭的地面上,乍眼一看,似乎要滾到陡坡下面去。後來,夜幕把一切全都籠罩起來了。
他在聽人們唱歌,用心猜測歌曲是什麼意思。這是一首音域寬廣、感情憂傷的歌兒。
將軍在思考:也許這位老工人在思念他那些陣亡的夥伴。當時的一位參觀者,在他的廳裡告訴他,他們常常在歌聲裡懷念自己犧牲的同志。誰曉得這位老工人的腦子裡裝了些什麼,將軍在想。他上來下去不停地挖墓尋骨,這引起了他對戰爭的回憶。他對我一定是很仇恨的,這一點我已經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來了。我們倆是不共戴天的敵人,不過從我這方面來講,我並不把他看在眼裡,說到底,他只不過是一個勞動力,一個一星期內挖六天墳墓,第七天唱歌的僱工罷了。如果我有機會為我自己搜尋的軍人唱一支這種性質的歌兒,不曉得事情會有多麼可怕!
他們一直唱了很久,歌兒猶如鏈環一般,一個接著一個。他站在帳篷進口處聽著,只有當他感覺到刺骨的寒氣使他全身發冷的時候,才回到了帳篷裡。
第十章
夜晚,在僅僅剩下的那幾個小時裡,將軍作了一個惴惴不安的夢。
清晨,工人們的聲音把他給吵醒了。工人們正在把架設帳篷的木樁子從凍結的泥土裡拔出來,將被雨水淋透了的帳篷扔到卡車裡,放在一堆鍬鎬旁邊的大木箱子上。汽車司機開動了馬達,以便使發動機熱起來。
亡軍的將領 第二部分(21)
神甫是第一個起來的,正在用咖啡鍋燒咖啡。咖啡鍋發出一陣悅耳的響聲。小小的藍火苗,不時地照亮神甫的臉龐。黎明時淡淡的光束,射進了帳篷門。
將軍思念起自己的家。
“早晨好!”將軍說。
“早晨好!”神甫回答道,“睡得怎麼樣?”
“不好。天氣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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