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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個部位,洗得白白淨淨的擺在貨架上,哪有國內的農貿市場裡被人追得滿街跑的雞來得美味。那一夜迷迷糊糊中,我回到了北京,看見了姥姥……
禁不住我的一再懇求,醫生只好讓我提前出院回家靜臥。媽媽偷偷跑出來看我,她看著仰面平躺的小女兒,心疼得不知所措。握著我的手,媽媽眼睛裡帶著歉意。我擠出笑容給她,“沒事的,放心吧!”媽媽給我帶來一個大西瓜,2000日元買的,用光了她一個半月的津貼。對我們來說,在日本吃西瓜是件奢侈的事兒。媽媽把西瓜切開,放半個在我的床頭,裡面叉上一把勺子,“餓的時候自己挖著吃。”按當時的紀律,媽媽只能馬上返回分社。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真想攔住她,“再多陪我一會兒,好嗎?媽媽……”
每天晚上我自己都可以聞到傷口糜爛發臭的氣味
等我能站起來去學校的時候,已經錯過了國立大學的考期。還好,在動手術前,我已經透過了一所私立大學的考試。私立大學需要每年120萬的學費,為了掙到這筆錢,第二次手術後剛剛出院,我就又開始打工。
這天,餐館裡客人出奇的多。
我的身體還很虛弱,走了兩趟,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腳像踩在棉絮上,似乎沒有落地,我很怕自己腳步不穩,摔了托盤,肩膀和胳膊一起用力死死地擎著托盤。隨著我一趟一趟地走來端去,感覺盤子的重力一點點地集中壓在了刀口的位置。我頭上的汗珠開始大滴大滴地往下淌。這時的傷口像撒鹽一樣鑽心地疼。我不能告訴任何人,這會讓我丟掉飯碗。別人會同情你,但沒人會原諒一個拿錢卻不能做事的人。我必須帶著微笑面對每位客人,做出輕鬆熱情的樣子。
回到家,手已經疼得抬不起來了。姐姐幫我脫掉外衣,她驚叫起來,紗布上已經浸透了血水,當她把紗布一層層地揭去,看到原來縫合已經長肉的傷口,竟然像兩片翻開的嘴唇,傷口撕裂了。她流著眼淚為我消毒,貼上新的紗布,我用牙咬著慘白的下唇,疼得冷汗直冒。到醫院重新做了縫合。
掙不夠學費,我就只能放棄學業,打道回府。我不能這樣走!沒臉這樣回去!第二天晚上我又去餐館,繼續端我的盤子。雖笑臉迎人,但手中的托盤卻重似千斤。強體力勞動使傷口無法癒合,血水、膿水和紗布粘在一起,每天晚上回家,姐姐幫我處理化膿的傷口。我自己都可以聞到傷口糜爛發臭的氣味。姐姐心疼得落淚,但也無能為力。
後來,每當作決定的時候,這段生活經驗總給我勇氣,有了這番經歷,我相信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沒有什麼會比在日本這段生活更困難了。
說實話,我一點兒也不羨慕現在那些靠家裡供給,在國外毫無壓力、一擲千金的留學生。有時,生活越富足,越容易生出更多的抱怨,回到國內,什麼都看不慣,什麼也做不來。
9。我聞到了自己傷口腐爛的氣味(2)
我感謝我的父母,他們沒有能力給我錢,而給了我賺錢的能力,培養了我應對生活所需要的品格和意志。父母給了我最大的信任,讓我很早就知道要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要有對金錢、物質、欲求的自制力。
我在日本發展的目標是什麼?在每天上學和打工的勞累中我看不到未來的前途,在120萬日元學費這個天文數字面前,我猶豫過。
但性格即命運,樂觀是一種重要的生活方式。不論是掃廁所,還是在術後傷口撕裂的疼痛中端盤子,我始終都懷有良好的願望,這是我30年的人生最重要的體驗,每天心平氣和地去感受細節,點點滴滴都會成為生命的財富、生活的動力、生存的價值。換句話說,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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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姥姥最恨日本鬼子(1)
我的樂觀是從姥姥那裡學來的。
她總能從困難中看到機會,而不是在機會中看到困難。
姥姥一生寬容,但最恨、最不能原諒的就是日本兵。在她記憶中有很多抹不去的關於日軍的暴行。出國前,我曾怯怯地問:“姥姥,您的小哥哥就是因為他抗日,被日本人燒死的。我去那裡,您不生氣嗎?”姥姥笑了,“魯迅還去日本呢,多學學人家的長處,回來好報效祖國呀!”
姥姥疼愛的三個外孫女,一個接一個地走了,她堅持要幫我們看家,“一個家要有人住,等你們唸完書回來,家裡才會有人氣。”於是88歲的姥姥和一個保姆就一直留守在北京的家中。
1992年,爸爸媽媽工作任期已滿,雙雙回到北京,姥姥終於盼到了這個家有人回來。但沒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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