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第2/4 頁)
向前狂奔,絕望地要逃離這一切。
眼睛,無數的眼睛,在前面出現。
亮如蛇信的眼睛,黑暗裡,忽然變成一個深洞,磔磔地怪笑:來吧,來吧——
不,不,不——
我慘烈而狂亂的聲音,掙扎,大汗淋漓。
燭火光中,數雙眼睛齊齊地出現在床頭:“簡非,簡非——”
眼睛,眼睛,又是眼睛;
“走開!走開!不要看我!不要這樣看我!”
誰的聲音,這樣恐慌、絕望?
“非兒……”溫柔、憂傷的聲音;一雙手極輕極輕地撫過我的臉;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碰我……”
是誰哀求的聲音,脆弱如絲,一掐即斷?
燭光,照著,亮如晝;
千瘡百孔、狼狽破敗,無處遁形。
“滅了它!滅了它!”
悲傷,狂躁的聲音,支離破碎。
熱,熱,熱,
地獄之火,捲上來,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
撕扯,撕扯,只為一點清涼,撕扯身上所有的覆蓋;
“簡非!”
“非兒——”
“簡非,你到底吃了什麼?”清冷的氣息,痛極難宣;
清冷?
依過去,索要更多的冷,
無濟於事;
身浸烈火,寸寸燃燒;
“哈哈,同心,同心——”
誰在笑?如此狂亂,憎恨。
溫涼的藥,入口。
吐出;
“不要管我,讓我去,讓我去吧——”
自我厭棄的,決絕。
四周終於靜下來,所有的人終於消失。
可是,是誰,輕輕坐在了床頭?
黑暗裡,有聲音傳來。
“簡非——”低沉,磁性,溫和,寧靜。
這一聲,令我靜下來,無限的悲傷浸透我的心。
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醒來,醒來面對你?
你要我用什麼樣的方式對你?
你明不明白,十年相守,搖曳的竹風中微笑而立的明淨少年,已經不復存在?
呵呵,淨如琉璃,脆也如琉璃。
片片支離,零落成泥。
我還能拿什麼給你?
晴空雲霽,天清如水。
裁此天一角,縫我少年裳。
我曾擁有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多想時光倒流,在我最不染塵的時候,把自己,給你。
現在,你所珍惜呵護的種種,已毀於一夕,只剩下滿心的蒼涼,這樣的我,如何面對你?
你的笑容,你眼底的溫柔,你的凝望……如今在我,已成最不敢回望的過去。
一切,還能回到從前?
月明花好更悲涼。
“簡非,”他低沉的聲音穩穩傳來,“不要拿他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更不能因此懲罰你身邊疼惜你的人。”
什麼?
“這五天,你固執地不肯醒來,有多少人為你日夜難眠,你為什麼不肯睜開眼睛看看?”他略帶責備的語氣。
我蜷曲朝裡,不回答。
“我知道你在顧忌什麼。可是,簡非,你想過嗎,”他繼續平和低聲地說著,“你那樣的顧忌,對我、對你都是十分不公平的。”
不公平?
什麼不公平?
“你太低看了我,也太輕看了你自己。”他沉穩溫和的聲音,“千江有水千江月。縱使明月在溝渠,它仍是表裡澄澈的明月。你若連這個都想不通,就枉費了我十年之功。不管你遭遇什麼,在我心中,你永遠是不變的。你不可以代我做選擇、作判斷。”
我靜靜地聽著他的話,無奈悵惘之情瀰漫心頭,不由低語:“身悲不是青銅鏡,一拂塵埃潔若初。”
“青銅鏡?”他介面,“簡非,你確實不是,你還沒有資格成為它。”
我一怔。
“青銅鏡,那是光明的眼睛。要經過烈火的鍛造,才能冶煉出銅;又要經過無數次砥礪,才把它磨平,能鑑日月之光。一次挫折,就逃避、自棄,你說能成什麼大器?因為高山的險峻,才成就了瀑布的輝煌;因為群山的束縛,才有了江流奔騰的氣勢。山溪愛惜自身的明淨,就永遠流不到海洋。簡非,你向來一點即透,怎麼這次如此糊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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