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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
他伸手摟過我,長舒一口氣。
這一聲,似歷遍辛苦、終於心願初嘗的欣慰。
我心底沒由來一酸,轉過來細細打量他。
他神情沉靜,微微笑著,狹長的雙眼滿是溫柔。
“瘦了許多……全是因為我吧。”
看著他臉上難掩的風塵勞頓之色,想起妙音的話,相遇的喜悅漸散,對未來的茫然潛滋暗長。
“簡非,給我五年。五年,我會建立起一個強大的昊昂帝國。”
這是他平生之志吧,所以力行時才會那麼殫精竭慮,廢寢忘食;南書房中他們商討國策時,他雙眼中的睿智之光,是那麼炫目。
如今卻要辭官退隱,是什麼使他改變了主意?這一變,午夜回首,真的不會後悔?
朝堂才是他真正施展才華、如魚得水的所在吧。
……不是江湖。
如果勸他收回此念呢?
收回,意味著什麼?
腦中閃出個人來。
阿玉。
空曠的興慶宮,寂寞的深夜,搖曳的燭火光中滿案全是兩行字:
不是知音者,難教愛此聲。
月下野塘,那支寂寥中彷彿等了千年的蓮,淡白中全是執著,星輝掩映中消散著如水的蒼涼,卻仍默默地堅持。
等待等待等待。
這樣的等待,令我害怕。
興慶宮那夜,他強吻我卻被我咬出唇血時,他不但沒惱,還微笑著把血塗在了我的唇上,動作輕柔,可眼神卻十分莊重。
……鍾情者往往以血盟誓,死生契闊,不離不棄。
那本無端出現在我書房裡的書上的記載,此時無聲跳出來,字字觸目驚心。
鹹安宮中,他擬我為解忘情之毒卻被我拒絕時,那漆黑如夜的雙眼中的熱望與堅持、清透與蒼涼,……一切皆在目前。
“簡非,難道你竟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死麼?呵呵,慕容毓……”
這一句現在想來,含了多少不甘與悲涼。
思來沉痛。
我嘆息一聲。
此生不願與人有欠,所以每每阿玉要我做的事,我都竭盡所能力求完美,可為何仍有一種負他良多的感覺?
只為他真正想要的,我給不了吧。
……頭疼。
“湯藥喝下去睡會兒才好。額頭這麼燙,還胡思亂想。現在想好了對策也沒用,你一看到他,驚慌失措之下就什麼都忘了。”
什麼?
好半天,才意識到他在取笑我。
“我哪有驚慌……對了,不是說你被軟禁了?怎麼出得來的?這樣出來,要緊不?”
忽想起妙音扮成我面對阿玉時的表情,不自地咳一聲,轉了話題。
他似笑非笑看我一眼。
這傢伙,非要這麼聰明做什麼?
我所思所想,只怕瞞他分毫都難。
嘖嘖嘖,瞧他得意的。
“誰說我出得來的?這會兒那些侍衛恐怕正往我明府接送太醫,——我積鬱之下,已重病染身;那董以仁此時也應當出現在我病榻前,開始新一天的遞茶送水、熬藥煎湯、噓寒問暖事宜了。這些天真夠他受的,一邊不眠不休地照料我這病人,一邊還要忙著把我的一舉一動密報宮中。”
他笑得雙眼流光。
什麼意思?
偷天換日、金蟬脫殼?
這麼容易?如今他毫不遮掩地出現,沈都統他們豈能不彙報皇上?
董以仁又是怎麼回事?他二人全在利用他?
董以仁那張清清秀秀的臉浮現眼前——
他看向明於遠時的幽幽目光,如怨如訴;
“……可惜我幫不上他的忙,要是能夠,什麼事我也願意為他做的。”
這是蘭軒中,他和另一人奉命演雙篁給我看時冒出來的一句。那天他的話絕大多數是假,惟有這句,他說得沉摯熱切,假不了。
記得明於遠解釋過,因為知道董以仁的心意,所以才會對他十分冷淡疏遠、不給他任何希望……
那樣做是為董以仁好,可是現在為什麼要利用他?
利用的還是一顆真心……
“傻小子同情心氾濫。你以為人人都像你?”
許是見我不解,他頭疼般唉嘆。
“我問你,如果你是董以仁,你現在會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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