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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大少端起酒杯泯了口酒,突然盡數噴出,濺得隨行家奴滿身都是。他渾然未覺,一雙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左首桌子上的一位少婦。那位少婦面容清麗,略顯蒼白,腹部微凸,似有身孕;對面則坐著一個布衣老者。老者見事不對,低聲對少婦道:“孩兒,咱們下樓去吧。”少婦點了點頭,二人正要起行,門大少的聲音已傳了過來:“操他奶奶的老牛吃嫩草;一朵鮮花配狗屎;肚子都給老小子搞大了;我呸……呸……呸……”眾家奴跟著主人起鬨,汙言穢語,滔滔不絕。少婦氣得渾身發抖,幾欲暈去;老者的腳步略一停留,便又加快。門大少突然長身而起,攔在路中,伸手在少婦臉上捏了一把。老者戟指罵道:“你這畜牲,欺人太甚。”門大少一腳將他踢下樓去,在少婦身上胡亂抓捏一陣,回入座中,泯了口酒,說道:“美是美,就可惜大肚子女人面板粗糙了些,不合大爺胃口。”眾家奴又是一陣淫笑。
少婦眼中淚珠滾動,羞慚欲死,扶起老父,下樓而去。猥瑣模樣的家奴罵道:“臭小娘皮,爛小娘皮,真個不識抬舉。我們門大少爺何等身份,紆尊降貴,寵幸於你。老實說,以你的姿色,連我也不屑一顧,又豈能獲得門大少爺青眼……”瞥見門大少爺陰沉的臉色,嚇得話未說完就咽回肚裡。
樓上這麼一鬧,食客們怕惹麻煩,盡皆避去。門大少目光一掃,見角落處還臥得有人,身穿黑衣,面目瞧不大清楚,想是喝醉了酒,正自沉睡。門大少哼了一聲,罵道:“什麼東西?”胡亂吃喝幾杯,甩給掌櫃的三文錢,帶領眾人揚長而去,到得街上,見一稚齡小童拿了塊西瓜,劈手奪過,放入口中大嚼,邊吃邊罵:“小王八蛋,倒挺會挑西瓜的。”
回到府上約有一盞茶時分,門房來報,說是有客人攜帶禮物前來拜見。門大少聽到“禮物”二字,眯縫著眼睛道:“傳他進來。”不多時,一位頭帶帖笠,面色黝黑的黑衣男子,單手舉著一件長大物事走了進來。門大少見那男子依稀便是天星樓中醉臥不醒之人,所舉之物罩了一層草蓆,倒似是棺木之類,不由得臉罩寒霜。那形貌猥瑣之人名叫汪旺,是門府的家奴頭頭,他打量了一下來人,見對方單手舉棺,神力驚人,只怕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心中驚懼,顫聲道:“你的,什麼的幹活?手中舉的,花姑娘的有?”
黑衣男子見汪旺明明是華夏子孫,嘴裡卻是一派東洋倭寇的腔調,不由得雙目中精光暴射,重重哼了一聲。汪旺嚇得倒退了一步。男子揭下草蓆,赫然現出一具棺木;他猛然摔在地下,只聽轟隆一聲大響,塵土飛揚,砂石四濺。男子道:“我特意打造這副上等的柳州棺木,來伺侯門大少爺入土歸西,爾等鼠輩,也想同赴黃泉嗎?”汪旺嚇得心膽俱裂,連連搖手,說道:“我不想……我不想……好漢爺饒命……”回頭瞧見門大少臉上陰氣大盛,急忙改口道:“我想……我想……小人一定追隨……”隨覺不妥,這不是咒門大少死嗎,忙又狠抽自己耳光,邊抽邊罵:“小人該死……小人不是東西……小人是烏龜……”
黑衣男子冷笑道:“調戲孕婦,毆打老人,欺侮孩子,門大少可真是英雄了得啊!”突然間臉現殺氣,厲聲說道:“此等卑劣行徑,連江湖上最下三濫的淫賊亦不屑為。要不是我曾對亡妻立誓,三年內決不破戒殺人,今日你已成我掌下亡魂,待約期一過,我再來取你狗命。一眾奴才,若然助紂為虐,這便是榜樣……”說著眨眼間以快捷無倫的身手連發四十八掌,每一掌都將門府眾家奴的衣衫震得碎裂,而絲毫無損於肌膚。眼見衣衫碎片在空中如蝴碟一般飄揚,黑衣男子飛身縱起,如蒼鷹一般朝棺木凌空下擊,只聽轟隆一聲大響,木屑紛飛,砂石碎裂,他在半空中接連三個轉折起落,便即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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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懲惡新說(2)
眾家奴嚇得亡魂皆冒,屁滾尿流。門大少臉上神色陰晴不定,破口大罵:“我操你們祖宗十八代的灰孫子。你們這幫光吃飯,不頂事的王八蛋、龜兒子,被那天殺的狗賊那話一唬,就縮回龜殼裡了,我養你們和養一堆臭狗屎有什麼分別……”他脾氣暴躁,忍耐已久,只是為對方威勢所攝,不敢造次,此時對方已走,他便乘機發作了出來。
三日之後,門府上下對外宣稱,門大少爺身染重疾,暴病身亡。訊息一經傳出,城內城外歡聲一片,更有甚者,張燈結綵,拜佛燒香,煙花爆竹,好不熱鬧。
那黑衣男子找上門來,見此情景,一聲冷笑,在收殮門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