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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示卻是“號碼保留”。
剛到北京的第一週,她接到過這樣一個隱藏號碼的電話,不等對方說話已猜到是誰。他只說一句“注意身體”,像是確定她生死,自那以後再沒來打來過。她也沒想過要無意義地換號碼,他能知道這個,也能知道以後的,如果肯不打擾,她自然不勝感激。今天這通電話又為什麼。聽筒裡只有自己的呼吸聲,連翹想起日子的特殊,似乎於頃刻間就已做好一切準備。包括讓她回去。 電話不久便被結束通話,而這一次他什麼也沒說。
公司進6月就已開了空調,她卻悶熱難解。汗珠沿著脊柱緩緩滾下的感覺不痛不癢,但絕對非常難受,煩燥又揮之不去。連翹無法安坐,機械地捱到下班,小莫和燕潔臨走還壞壞地笑她:“晚上別又瘋到太晚,看你氣色差得像鬼。”
連翹將一干雜物胡亂塞進揹包,離開公司。公交車站人頭攢動,她不急回家,坐在廣告牌間的長凳上,對每一個經過眼前的行人都好奇地仰頭注視。
安紹嚴用過各種說法阻止她胡思亂想,可滿街過往中,連翹仍會幻覺似地發現,每個人都在看她。而她生了根一般動彈不得,拿出手機給安紹嚴撥過去。大約聽有杯盞輕碰聲,連翹嘆氣:“跑去喝酒……”
安紹嚴夾著香菸,於煙霧嫋嫋中順嘴扯謊:“根本沒喝。”鏡片上倒映的珍餚佳釀,食不知殊,只想念有她和小寒相伴的餐桌。
一桌的都喝潮了,聽他這種報備語氣便紛紛起鬨,有人大聲澄清:“安太太放心,是正餐不是花酒。”安紹嚴倒也不急,笑著解釋說:“是我女兒,漂亮極了。”
連翹眼眶微酸,電話掛了半天,茫茫然去無可去,這麼早回家,睡不著的十幾個小時都不知道怎麼打發。
楊霜去賽車,段瓷不能找,芭芭拉在北京該多好。
想到芭芭拉連翹有些愧,其實多少預感到和段瓷會有今天,當時應該直接承認她的問話,拖著倒有成心隱瞞的嫌疑了。芭芭拉回美國後來過幾封郵件,每次都提到段瓷,可連翹這時什麼也不能說了。幸好是芭芭拉,不用自己的好奇心為難他人。
話不投機,認識一輩子也不過白頭如新,反之則有相見恨晚一說。她和芭芭拉自然屬於後者,明明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只有對方能一眼瞧穿自己的心思。手機訊號縱然能橫越大洋,相視一笑的默契卻不太好體會得到,最為懷念。
她喜歡聽芭芭拉說段瓷,以剝繭抽絲的方式,得知他更多的一面。
芭芭拉喜歡聊連翹在波士頓留學的那段時光,那時戀情之初,唯美耐追憶。 連翹和小莫她們沒有這麼多說的,是她刻意不談許多,另外也是存在代溝的原因。她們喜歡的話題,她也儘量參與,奈何實在提不起興趣。頂多週末會一起逛街,平常下了班也便各回各家。連翹做過檢討,除了芭芭拉,大概沒人能忍受自己,不會開導別人,也不肯曝露心事,這種性子確實不太適合與同性相處。
因此接到許欣萌電話時,連翹簡直拿捏不好該用哪種語氣應對。
第廿一章
與許欣萌約在附近的茶餐廳,連翹挑了個進門就能看到的位置,點一杯蘇打水,有些出神地看著杯子內壁上不斷浮於水面爆裂的汽泡。
她和芭芭拉曾聊起過許欣萌,是被質問有沒有和段瓷偷情的那次,芭芭拉說早猜著了十一將來會找這麼一個結婚物件,強調說是結婚物件。“十一表面上看起來對什麼事兒都一門心思,骨子裡其實跟小刷子差不多,根本受不了一成不變的東西。就得有個死心蹋地的許欣萌,才能收住他。”她問連翹:“你說這人耐心煩兒特好是不是天生的啊?”
連翹搖頭不說,立場尷尬,說好說壞都惹人非議。她知道的是,段瓷從記者做到律師又改媒體策劃,不斷更換職業、涉足各種業務型別的行為,心是不會甘於在某個領域或為了某個人停留的。許欣萌則不同。一個能用十幾年時間默默喜歡別人,並且明知道對方不喜歡自己而依然為之的人,善變指數幾乎接近於零,包容力卻呈反比例地無窮大。連翹反問:“你覺得許欣萌是什麼樣的人?” 芭芭拉答得痛快:“跟十一不搭調的人。可是你得承認,兩個人過日子,如果性子太像,在意的都在意,不上心的都不上心。日子過起來很辛苦。”
連翹承認,大多數人的婚姻論就是如此。
在她看來,段瓷當然也是清楚這種現實的,所以連翹根本沒想過他會和許欣萌分手。
於是,當聽到許欣萌問她:“十一最近好嗎?”連翹的感覺是這話充滿了諷刺意味,聽得她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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