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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怕死。如果他們不怕死,不懂得逃避危險,他們不可能活到現在。”
“我沒有和水手們混在一起。”我撒謊說。“我只是看他們的地球儀罷了。”
“那不錯。”他說。“你不像我們這樣的老頭子,什麼東西都會轉眼忘掉。你該記住每個島,每座山。然後你就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會迷路了。”
“在去世界上任何地方之前,”我說,“我要先去玫瑰園。”
父親站住了腳,低下頭看著我。他的臉揹著陽光,鬍鬚像毛森森的落羽杉葉一樣在風裡抖動著。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要去哪裡?”他問。
“玫瑰園。”我說。我用我所能想象的最瀟灑的姿勢望著遠方。大海的潮聲隨即在我和父親之間盪漾開來。
和所有的過去的情況一樣,第二天,父親把這一切都忘記了。一大早,他又抱著棋盤,去尋找甩甩的爸爸。我趴在窗臺上,看著一隻紫色的蝴蝶破繭的過程。父親踏著陽光小徑出發時,我喊了一聲:
“今天不要學烏鴉叫了!”
“我什麼時候學過烏鴉叫?”他頭也不回的答道。我只好笑了一笑,繼續觀看蝴蝶。紫色的翅膀上,銀色的斑點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就是我在小鎮出生後故事的開頭。父親總是能講述很多故事,包括那些趣事,讓我們沉浸在他的描述和記憶裡,充滿神奇的渴望。但事實上,有很多事情是我父母的講述中無從得知,在他們的記憶中未經存在的。就像一隻昆蟲的複眼所能看到的世界像碎裂的波紋一樣,我父母的記憶和觀感,也只能反映出片段的世界。比如,他們並不知道,我所養的起名叫鳳尾魚的豬,是從辣椒家裡逃出來的。他們並不知道我在十五歲時,因為恐懼嘴邊生出的頭幾根鬍鬚,而掄起殺豬刀刮臉,以至於在耳根處留下了一條永恆的傷疤。他們也並不知道,多年以後,我闖入玫瑰園並非一時衝動,而是策劃了十三年的陰謀。
夏日午間,最後的玫瑰園·貳(2)
我依然記得在六歲那一年,一個秋天午後,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鳳尾魚。當時它並沒有名字,只是一隻普通的小豬。很少出門的我在玫瑰園旁的樹林中,企圖爬上樹去恐嚇那幾只屢屢對我驚叫的黑鳥。我看到一隻小小的粉紅色的豬,四蹄翻飛掀起地上的沙土,從樹林外跑了進來。樹上的鳥們用好奇的眼神看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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