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第3/4 頁)
於拷問自己。他現在讓自己受這個痛苦。每一個猜想,每一個假定,都使他心裡發出一聲哀號。
透過這一連串痛苦的回憶,他想起了那個自稱巴基爾費德羅的人,很顯然,這個傢伙是他命中的剋星。他現在想起來了,那個人曾經在他腦子裡寫過一行模糊的字型,他用的墨水非常可怕,使得每個字都變成了火焰;格溫普蘭今天望著這句謎語式的話,突然懂得了它的意義:“命運不會開啟這扇門,不關上另外一扇門的。”
一切都完了。最後的陰影籠罩著他。每人的命運都有自己的末日。這就是所謂絕望。靈魂裡充滿了隕落的星星。
瞧吧!這就是他的處境!
一陣煙霧過去了。他被卷在煙霧裡。濃霧矇住了他的眼睛,侵入了他的腦海。外面是瞎子,心裡是醉漢。不過這隻維持了一陣煙飄過的工夫。接著,煙霧和他的生活都一起消散了。他從夢裡醒了過來,發現只剩t;他一個人。
一切都消失了,一切都逝去了,一切都完了。黑夜。什麼也沒有。這就是他的前途。
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孤單的同義詞是死亡。
絕望好比一個會計師。它一定要結算一下。什麼也逃不過它的眼睛。它把所有的帳都加在一起,一分一厘也不放過。它責備上天的雷擊和針刺。它一定要弄清楚命運的企圖。他推測,衡量,計算。
它表面上雖然陰沉,冷靜,可是衛面卻流動著熾熱的熔岩。
格溫普蘭一面檢查自己,一面檢查自己的命運。
回顧是可怕的總結!
我們到了山頂,總要低頭望望深谷。我們落到深淵裡,總要抬頭望望天空。
我們對自己說:“我本來是在那兒的。”
格溫普蘭現在落到了災難的谷底。來得多麼突然啊!可惡的災難的速度總是驚人的。災難是那麼沉重,以致我們以為它的行動是緩慢的。其實並不如此。從寒冷的程度來看,雪似乎跟冬天一樣行動不便;從雪白的顏色來看,它又似乎跟殮屍布一樣靜止不動。可是到了雪崩的時候,這個看法就站不住了!
下崩是變成熔爐的需。它雖然足冷冰冰的,可是能夠吞噬一切。雪崩包圍了格溫普蘭。他像一個卜破衣裳似的被撕碎,像一棵樹似的被連根拔起,像一塊石子似的被衝出去了。
他總結一下自己落到什麼地步。他在自問自答。失敗是一份口供記錄。無論哪個法官都不會比一個人的良心更瞭解自己的案情。
他在失望之餘,心裡多麼悔恨啊!
他想把問題弄清楚,解剖自己的良心;這是痛徹骨髓的活體解剖。
他的離別造成了不幸。這次離別是他主動的嗎?在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是自由的嗎?不。他感覺到他當了俘虜;逮捕他,拘留他的是監獄嗎?不是。是鐵鏈嗎?不是。那麼是什麼呢?是粘膠。他陷在榮華富貴的泥沼裡了。
誰沒有遇到過表面上自由自在,而實際上卻是翅膀受到束縛的情形呢?
他覺得好像看到一張張開的網。乍看起來好像是誘惑,其實卻是囚禁。
儘管如此,他的良心還是在追問他,他完全是被動的嗎?不。他接受了人家給他的東西。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是暴力和突襲,不錯;可是從某種程度上說,他是有意讓人家這樣做的。他讓人家把他帶走,不是他的過錯;可是他不應該讓人家使他陶醉。曾經有一個時刻,一個決定性的時刻,問題清清楚楚地提了出來。那個巴基爾費德羅曾經把格溫普蘭放在兩條道路中間,並且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只要說一個字就能決定自己的命運。格溫普蘭很可以說:不。他說了:好。
他一時輕率地說了一個“好”字,於是就發生了所有這些不幸的事件、格溫普蘭現在明白了。這是他這個“好”字的痛苦的回味。
這當兒,他自己盤算著,一個人收回自己的權利,接受自己的產業繼承權和自己的房屋,一個貴族接受自己祖先的爵位,一個孤兒接受自己父親的姓氏,難道真的是十惡不赦嗎?他接受的是什麼?屬於自己的權利。誰給的權利?上天。
於是他心裡起了一種反感。接受這種東西太愚蠢了!他做的是一筆什麼交易!多麼蠢笨的交易!他同老天爺做了一筆折本生意。什麼!為了二百萬的年金,為了七八個爵位,為了十一二所宮殿、城裡的大廈和鄉間的城堡、一百名僕從、幾隊獵犬、幾輛馬車、幾個紋章,為了做法官和立法者,為了像皇帝一樣穿紫戴金;為了做男爵和侯爵,為了做英國的上議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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