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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關在門外。她自己卻同撒但關在伊甸園裡。亞當被拋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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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安奶出於本能有這樣一種傾向:她情願出於風流,而不願意為合法的關係把自己獻給一個男人。為風流而獻身,有股文學味兒,使人想起了孟那克和亞瑪利麗,幾乎可以說有點文藝氣息。
斯可都麗小姐所以獻身給裴利宋,除同醜相憐以外,沒有別的動機。
英國的古風是;姑娘是女王,妻子是奴隸。約瑟安娜把她變成奴隸的時間儘量地推遲。她遲早得同大衛爵士結婚,因為這是女王所喜歡的。毫無疑義,這是必要的;可是,多麼可惜!約瑟安娜既尊重又討厭大衛爵士。在他們之間有一種既不結婚也不解除婚約的默契。他們互相躲避。這種進一步退兩步的戀愛方式,正擔當時流行的“米奴愛舞”和“加伏特舞”一樣。結了婚便不像樣子,連所戴的絲帶也黯然失色,人也顯得老了。結婚會把人的光彩消磨掉。公證人把一個女人交給一個男人,多麼平凡啊!殘忍的婚姻造成了確定的地位,抑制人的意志,扼殺人選擇的自由;像文法上的造句法一樣,用拼音代替靈感,使愛情變成一種命令列為,打破了生活的神秘,把美麗的愛情變成到期不得不履行的職務,撥開雲層,使人看見一個只穿襯衣的女人,改變了君臣間的權利,失掉了兩性之間的有趣的平衡:這邊是雄壯的男性,那邊是有權有勢的女性,這邊是力,那邊是美,使這邊做了主人,那邊做了奴隸。相反,不結婚,那還是一邊是奴隸,一邊是女王。把戀愛看作一件平凡的,甚至莊重的事情,還有比這更粗俗的嗎?把戀愛當作一件失禮的事情,這是多麼愚蠢啊!
大衛爵士的年紀已經不輕了。人到了四十歲就看得出上了年紀。可是在他還看不出來,看起來還像三十來歲。他認為想望約瑟安娜比佔有她還來得有趣。他可以佔有別的女人,別的情人。而約瑟安娜呢,也有她的幻想。
幻想更糟。
約瑟安娜公爵小姐有一個特點,不像一般人所想像的那麼稀罕,她的眼睛一隻是藍的,一隻是黑的。瞳孔含著愛情和仇恨,幸福和苦惱。她眼裡有白天,也有黑夜。
她的抱負是這樣的:要表現她能夠幹出別人幹不出的事情。
有一天她向斯威夫脫說:
“你們這些人呀,總以為自己的嘲笑能起什麼作用。”
“你們這些人”的意思是指人類。
她是一個略知皮毛的天主教徒。她所懂得的教義不過限於時尚所需要的那點東西。要是用現代眼光來看,不過是個高教派。她身上穿的是絲絨、緞於或者雲綢制的衣裳,有幾件是用十五六奧納①的繡著金花銀花的料子做的,環繞著腰身的是許多綴著珍珠的花結,夾雜著各種寶石。她總是濫用邊飾。她偶爾穿上一身繡花的呢外套,好像一個下級武士模樣。儘管在十四世紀的時候,英國已由理查二世的妻子安妮採用了側坐馬鞍,她還是騎在男人用的馬鞍上。她按照卡斯蒂利亞的化裝法,把糖溶解在蛋白裡,用來洗臉、胳臂、肩膀和脖子。如果有人在她面前講話講得投機,她臉上就會露出一種特別動人的沉思的笑容。
①法國古長度名,等於1。188米。
此外,她的心眼兒不壞。可以說,她是個善良的女人。
第四章 MAGISTER ELEGANTIARUM①
①拉丁文:時髦社會的領袖。
不用說,約瑟安娜很煩悶。
大衛·第利—摩埃爵士在倫敦放蕩生活中佔著統治的地位。他受到貴族和士紳的敬重。
我們可以談談大衛爵士的一項光榮的成就;他居然敢於不戴假髮。那時反對戴假髮的風氣才剛剛開始。正像在一八二四年由生·戴浮利亞第一個大著膽子留胡於一樣,潑萊斯·德弗羅在一七○二年第一個公開地拋棄了假髮,把自己天生的頭髮捲成好看的鬈髮。拿自己的頭髮來冒險,幾乎跟拿自己的腦袋來冒險一樣。潑萊斯·德弗羅雖然是海雷福德子爵,英國的上議員,還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他受到人家的侮辱,其實這種行為也是應該侮辱的。在亂子鬧得最兇的當兒,大衛爵士突然也不戴假髮,露出自己的頭髮來了。這類行動震撼了社會的基礎。大衛爵士所受的侮辱比海雷福德子爵還要厲害。可是他沒有讓步。潑萊斯·德弗羅是第一個人,大衛·第利—摩埃是第二個。有時候做第二個比做第一個更加困難。雖然不需要更多的匠心,卻需要更多的勇氣。第一個人受到自己革新的麻醉,可能不知道危險;第二個卻看見了深淵,還要往裡面跳。大衛爵士就是這樣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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