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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眼下還是一副碗筷,似乎動也未動,乾淨得像剛洗過一般,一旁挨著的碗筷裡倒是放了些飯菜,只是那副碗筷前面卻根本沒有人坐著。
委實有些詭異。
接著我看見一雙修長的手拿起我眼下的長筷,夾了一塊芙蓉酥放在旁邊的那隻碟子裡。那芙蓉酥長得十分合我胃口,然而這隻手卻比芙蓉酥更惹眼些,我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把注意放在了這隻手上。
應該是一雙男子的手,白暫纖長,骨節分明,讓我突然生出咬一口或許還不錯的感覺。
“錦覓,你不是最喜歡吃芙蓉酥的嗎?我知道你一定還活著,就在我身邊!”我正端著那隻手,為自己咬不到而煩惱,卻不經意間聽見上回那聲音有冷不丁地從我下面冒出來:“錦覓,你出來吧,出來吃這芙蓉酥。……你若不想我見你,我便閉上眼……只要你出來……”
我一愣,依這男子的口氣諺語推斷——
這錦覓定是他養的一隻寵獸!他這是在誘哄他出來吃食。與主任共桌,著寵獸委實好命。
只是……錦覓?這個名字彷彿有些耳熟。我不禁深思,最後得出結論,我實在不曾見過一隻明喚錦覓的小貓,小狗,抑或是小兔子。
忽然,我眼前一黑,社麼也瞧不著了。我正驚訝得不知所以然,又聽見那男子道:“我閉上眼了,你出來可好?”
五雷轟頂,青天霹靂!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原來我竟是一縷無形之魂,寄存之處,竟是這男子的眼瞳之中!
於是,我再一次嚇暈過去了。
我的宿主,也就是這眼瞳的主人,是一個很奇怪的人。這是根據我近些日子的觀察得出的論斷。
他常常喜歡對著葡萄發呆,生的葡萄也好,畫上的葡萄也好,只要是葡萄,或者是像葡萄一樣的紫色溜圓的東西,皆能吸引他的目光。其實他喜歡看葡萄倒也無妨,所謂人各有所好,我不能強迫他和我一樣喜歡看蹄膀或者芙蓉酥,可是我如今宿存處是他的眼睛,他看向哪裡,我便只能被迫看向哪裡,這叫我十分痛苦。整日對著一片紫色,我恐怕終有一日我不是變成一個色盲,便是變成一顆葡萄從他眼眶裡蹦達出來。
他這麼喜歡看葡萄,我本以為他一定非常喜歡吃這果子,豈料他只是眼觀,卻不動口,從未見他伸手拿過盤子裡的哪怕一顆紫玉葡萄。
我想人們常說的葉公好龍,指的便是他這樣的人吧。
我不知道他是何人,只是總聽那些來來往往的妖怪恭敬地喚他尊上,想來是個品階頗高之人。我亦不知曉他張得是什麼模樣,因為他似乎從來不照鏡子,不照鏡子,我如何瞧得見他的全貌?因而我便只能想象。看那些妖怪見他時立刻垂頭,從不敢抬頭看他的站兢模樣,我估摸著此人必定極醜!醜到連錚寧的鬼怪都覺得不堪入目,讓我不禁遐想,那該是何種程度的醜啊。所謂鬼比鬼嚇使鬼。
故而,他從不照鏡子,原來是怕嚇到自己。
幸而,他從不照鏡子,我怕他嚇到我。
我如今是一個寄存的魂,自然只有仰人鼻息而活,他只要一閉眼,我便喀嚓一下什麼也瞧不見了,因而第一件重要之事便是我應調整自己的作息,儘量與他同醒同睡,這樣才能多爭取一些光明。若是他睡著,我醒著,那我便永無見天之日。只是,漸漸我發現,幾乎無論何時,只要我醒來,他皆是睜著眼的。後來,我強撐著一日一夜不睡,竟發現他連須臾都不曾合過眼。
此人還有一怪,每到用膳是分,便會吩咐上一桌子豐盛的酒菜,然後身旁緊挨著的座前定回擺上一副碗筷,但那個座位卻總是空的。從來不曾見有人坐過。而用膳之時,我這宿主總回時不時往那碗裡夾些菜,什麼可口便夾什麼菜,皆是我愛吃的,叫我看著既眼饞,又牙癢癢,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座上之人。
起初我還懷疑那座上是不是座了一個旁人瞧不見的人,譬如和我一樣是一個無形之魂,只是可以行動自如,遊蕩在外。不過時日長了,我瞧出來了,那座上根本就是空得連絲氣息也沒有。任憑那碗裡的飯菜堆積到滿溢,卻無人食,實在是浪費。而我的宿主除了喜歡給那空碗添菜以外,自己卻幾乎不食,只是偶爾夾一兩筷便放下碗筷。想來這廚子做的飯菜賣相雖好,滋味卻必定不好,不合他胃口,叫他吃得這般勉強。
至此,我總結出,我的宿主是一個相貌奇醜,不吃不睡照樣還能活的大妖怪。恩,還有一條,他喜歡看葡萄,卻不敢吃葡萄。還有,他養著一隻名喚錦覓卻成天不見蹤影的寵獸。
他對這寵獸……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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