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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英氣濃密,不見雜毛;鼻樑筆直如刀削,鼻翼豐滿圓潤;唇型如葉,脈脈明顯。僅是臉色難看了點,除此之外無一不俊,留在這裡早晚拐跑她的徒子徒孫。
“嗯。”顧冬晴並未多置一語,面對師父如風多變的性格,她早已見怪不怪。默默地取出收入懷裡的藥膏,繼續為他抑制竄體的毒性。
九節蓮岑膏果然好用,原本昏迷不醒的男子神智悠悠轉醒,痛苦申吟隨之出口。
“唔……嘶……”
刺骨的疼痛劇烈難捱,他幾番呼息才勉強動得了兩手指頭,如夢似幻之間,一股清甜桂花香氣縈繞不絕,舒緩了他不少痛楚,才助他逐漸適應這具沉重的身軀。
“醒了醒了!冬晴,你快看,他醒了醒了!”姚鳳興奮地拉著顧冬晴因為犯過重病而異常細瘦的手臂,默唸上蒼有眼。
“先別高興,毒還沒解,我只是暫時抑下他的毒性,否則可有他受的。”顧冬晴收回施在他眉宇間的細針,臉上倒是沒有什麼擔憂之情。
師父要她治好他,盡力便是,其餘的輪不到她操心。
“……唔,你是誰……我……”粗嗄的聲音像生鏽的鈍刀刨過木塊一樣難聽,他擰了眉心,不敢相信這是他出口的語調,與他方才聽見的那道如淙淙流水的清澈嗓音相比,簡直不堪入耳。
他抿了抿唇。“能麻煩姑娘倒杯水給我嗎?”
每說一個字就像在剮他的喉肉,口乾舌燥無法生津,難受極了。
“給。”
顧冬晴倒來一杯水,卻不見他動手接過,對上他那對空洞無神且迷茫的雙眼,心裡已有幾分底。
師父在他眼前揮了兩下手,暗道了聲糟,看向愛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冬晴,這……”
顧冬晴以水杯輕碰他的手指,示意他接過,瞧他一副尚在迷霧中,分不清前後方向的神情,不帶起伏地道出他早晚都會知道的真相——
“你中毒,瞎了。”
“你、你說什麼?!”他手一滑,杯水盡濺,雙眼瞠大如牛鈴,確實如她所說,眼不視一物,只能聽聲辨位。
他瞎了?他怎麼可能瞎了?!昨兒個不是還好好的嗎?他張開雙掌舉至眼前,不斷彎曲長指再伸直,不論他怎麼動,除了些許要亮不亮的白點外,什麼都瞧不見。
他瞎了?!他真的瞎了!
青天霹靂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刻傷慟悲愴的心情,他閉眼再睜、睜眼再閉,手指又曲又直,來來回回數次就是看不見眼前景物。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慌、他亂,無助且迷惘,仍不死心地問:“是我瞎了,還是你沒點燈?”
“現在是白天。”顧冬晴一句話,阻絕了他的希望。
他順了順氣,試著壓抑激動的情緒,穩著聲問:“可有得治?”
“難。”
“所以說……我這輩子就註定當個瞎子了?”一股血腥之氣伴隨絕望衝上他的喉頭,瞎了眼對他來說簡直比等死還難熬,他近乎崩潰,無法消受,此刻全靠意志力苦撐來維持所剩無幾的自尊。他忍著劇痛將眼角、耳側後方紮上的細針全數拔除,遞還給她。“既然難治就別治了,你也不用費心思照顧我這個廢人。”
要他一輩子受人照看,無法隨心所欲地遨遊天下,不如教他毒發身亡算了,再過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畢竟從他離家踏入武林開始,該生該死早已全交由上天安排了。
顧冬晴順著他的掌心一路看向他黃濁的雙眸,並未伸手接過,因為她極度不能認同他說的話。
“你四肢未殘,耳力依舊,怎麼算是廢人?”
“……要斷手缺腳、眼瞎耳殘一應俱全才能算得上是個廢人嗎?”他撇過頭,不想讓她瞧見臉上的狼狽。“你不懂我的感受,少說得如此簡單。”
她垂下眼,未發一語,一根一根地收回他掌上的細針,置回牛皮革袋裡,而後再攤開他頹軟而下的掌心,塞進一把短刃,傾身湊近問:“你府上何處?”
“你問這做什麼?”他感覺到兩人的距離縮短不少,由她身上飄傳而來的桂花香氣完全掩蓋過耳際施針後殘留下的腥臭。
“這把刀很利,你拿著抹脖子,不到半個時辰,血流光就死了。告訴我你家住哪兒,我好把你的骨灰送回去。”她按下他四隻手指,穩穩地握著由她腰間抽出,那把自小不離身的家傳短刃。
“……”他默然無語。方才她的髮梢拂過他的手臂,有些癢,也證明了她是名雲英未嫁的姑娘,才能長髮垂腰並未梳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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