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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產室外的拉拉隊陣容很強大:管利明、謝家蓉、管桐、顧爸、顧媽、許莘、杜屹北、段斐、江岳陽……站了長長的一溜兒。
顧爸顧媽不用說了,自家的姑娘自己最心疼,那種焦灼與期待無法用語言形容,只能一個勁地盯著待產室門口看,偶爾站起來走到待產室門口順著門縫張望一下,在什麼也看不見的情況下心急火燎地溜達一圈,偶爾低聲交談幾句,再心不在焉地坐下,如此反覆。謝家蓉生管桐的時候是在自家屋裡請的接生婆,所以她和管利明都對產房這種地方感到很陌生,只能雙雙有點木然而僵滯地坐在休息椅上,不動彈也不說話,遠看好像兩尊雕塑。
管桐毫無疑問是這裡面最關鍵的人物——因為他還擔負著等顧小影骨縫開得差不多之後便要進產房陪產的職責。他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雖然之前也覺得生孩子不過是一個正常的過程,但等輪到他自己的時候才覺得真是度秒如年。尤其是在他神經最緊張的時候,產房裡不知道哪個產婦還出現了一點小狀況,待護士拿著血袋從管桐身邊經過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臟立即停跳了——似乎到這個時候,他才更深刻地意識到生孩子果然是一件生死攸關的事,而一個女人的這一刻,果真使用自己的命在賭。
至於段斐和許莘也各有各的緊張:段斐生孩子的時候是剖腹產,未曾經歷過這麼久的煎熬,現在便也有點忐忑,江岳陽看出來了,只是反手握住她的手,直到把冰涼的手心握得漸漸回溫;許莘再過幾個月也要臨產,看著這幅場景自然有點後怕,杜屹北本來就怕她產生心理障礙,只好悄悄動員她先回家去,但許莘搖搖頭,愣是一副要堅持到底的表情,杜屹北嘆口氣,也不再勸她,只是心理琢磨著再過一會兒如果顧小影還不進產房,他就算是架也要把自己老婆架走……不過外面的這一切顧小影統統看不見,她只能聽見待產室裡一片鬼哭狼嚎:有產婦撐不住了便要求剖腹產,也有產婦捶牆、捶床捶到手腫,甚至有產婦使勁咬自己的胳膊轉移疼痛。醫生看多了,早就見怪不怪,偶爾還呵斥幾句“小點聲,省省勁,看看人家多安靜”,他一邊說一邊指指一直挺安靜的顧小影,然而顧小影卻連翻白眼都顧不上了——其實她想說她也想嚎叫的啊,可她咬著自己的嘴唇,雙手還緊緊攥著床頭的欄杆,基本上已經騰不出精力去哀嚎了!
那真是個她再也不想回憶的過程。
也是很久以後,當顧小影再去自己以前常去的準媽媽論壇,看到那些報喜貼的時候,她真是由衷欽佩那些能夠細緻描述自己生產經歷的媽媽們——她顧小影能做到的,最多不過是簡單概括一下幾點鐘開始規律宮縮、幾點鐘開三指、幾點鐘進產房、幾點生出來……她唯一有勇氣去描述的,怕就是當孩子被一聲拖出她肚子的那一刻,那種語言所無法形容的、解脫般的“超快感”!
真是超快感啊——那一瞬間,她只覺得全身的力氣突然消失,肚子也一下子空了,然後聽見“哇”的一聲啼哭,以及醫生說:“下午兩點十八分,男孩,六斤七兩。”
彼時管桐正站在顧小影身邊,已經激動得不會說話了。他只是緊緊握住顧小影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醫生們圍著孩子忙活,似乎還略微有點緊張和顫抖。
顧小影指望不上他,只能努力大喘氣,使勁說:“給我看一眼。”
剛好助產士把嬰兒清洗乾淨,包裹好了,匆匆報到顧小影面前,把寶寶的小臉往媽媽臉頰邊一湊,道:“親親媽媽。”
可是還沒等顧小影仔細看一眼孩子,居然就又急匆匆地抱走了?!
顧小影急得什麼似的,扭頭問管桐:“像誰?”
管桐還沒從激動中平復下來,只是下意識地答:“看不出來,紅通通的……”
“你傻嗎?你兒子你都不仔細看兩眼!”顧小影氣急。
就這樣,寶寶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份“禮物”,便是爸爸從此又多了一個被媽媽罵的角度。
但管桐永遠記得那一天。
那天,為了迎接一個小生命,他的妻子在待產室裡一片鬼哭狼嚎的時候依然咬住牙不出聲,就因為之前一聲說過要保持體力,所以她寧肯把自己的嘴唇咬得鮮血直流。
那天,是他第一次進產房,他緊緊握住妻子的手,陪她深呼吸,為她擦汗,給她鼓勁。儘管後來他才知道四小時的產程已經算是很短,但在當時,他覺得每一秒都那麼漫長。
他不能想象那是怎樣的一種疼痛,但正是因為無法想象,他才對普天下的母親肅然起敬。
他沒有告訴他的妻子,他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