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韁。
那書生一路過來,和眾人逐一點頭招呼。他走到張朝唐跟前,見他也是書生打扮,微微一愕,雙手一拱,問道:“這位是誰?”張朝唐道:“在下姓張,請教閣下尊姓大名。”那書生道:“在下姓孫,名仲壽。”張朝唐拱手說道:“久仰,久仰”孫仲壽微微一笑,進店房去了。
晚飯過後,楊鵬舉低聲對張朝唐道:“這姓孫的書生相公顯是很有權勢。張公子,你去跟他說說,請他放咱們走。人家是讀書人,話總容易說得通。”
張朝唐心想不錯,踱到孫仲壽門口,咳嗽一聲,舉手敲門。只聽到房裡有誦讀詩文之聲,他敲了幾下,讀書聲就停了。房門開啟,孫仲壽迎了出來,說道:“客店寂寞,張兄來談談,最好不過。”張朝唐一揖進去,見桌上放著一本攤開手抄書本,一瞥之下,見寫著“遼東”、“寧遠”、“臣”、“皇上”等等字樣,似是一篇奏章。張朝唐只怕又觸人所忌,不敢多看,便坐了下來。孫仲壽先請問他家世淵源,張朝唐據實說了。孫仲壽說道:“張兄這番可來得不巧了。中華朝政糜爛,不知何日方得清明。以兄弟之見,張兄還是暫回浡泥,俟中華聖天子在位,再來應試的為是。”張朝唐稱是,說道正要歸去。接著把自己如何躲避官差、楊鵬舉如何相救、如何得到竹牌等事說了一遍,只是夜中見到箱內人頭一事略去不提。
孫仲壽道:“我們在此相遇,可算有緣。明日張兄隨小弟上山。也好知道我中土的一件千古奇冤。只要此行所見所聞。不向外人洩露,小弟擔保張兄決無危害。”張朝唐謝了,卻不敢多問。孫仲壽問起浡泥國人的風土人情,聽張朝唐所述,皆是聞所未聞,喟然說道:“不知幾時我中華百姓才得如浡泥國一般,安居樂業,不憂溫飽,共享太平之福?”
兩人直談到二更天時,張朝唐才告別回房。楊鵬舉已等得十分心焦,聽他轉告了孫仲壽之言,才放下了心。次日正是中秋佳節,張朝唐、楊鵬舉和張康隨著大眾一早上山。中午時分,半山裡有十多人擔著飯菜等候,都是素菜,眾人吃了,休息一陣,繼續再行。
此後一路都有人把守,盤查甚嚴。查到張楊三人時,孫仲壽點一點頭,把守的人便不問了。張朝唐暗叫:“好險!要是昨晚沒跟他這一夕談話,今日是死是活,實所難料。”傍晚時分,已到山頂,數百名漢子排隊相迎。中間一人身材魁梧,似是眾人的首領,見到孫仲壽上來,快步下來迎接,攜手走入屋內。山上疏疏落落有數十間房屋,最大的一座似是一所寺廟。這些屋宇模樣也甚平常,並無碉堡望樓等守禦裝置,卻又不像是盜幫山寨。楊鵬舉在山上見了眾人的勢派,料想山上建構必定雄偉威武,壁壘森嚴,哪知渾不是這麼一回事,心下暗暗稱奇。他在江湖上混了十多年,見聞算得廣博,這一次卻半點摸不著頭腦。更有一件奇事,這些人萬里來會,瞧各人神情親密,都是知交好友,但相見時卻殊無歡愉之意,每人神色間都顯得十分悲慼憤慨。張楊三人被引進一間小房,一會兒送進飯菜。四盤都是素菜,還有二十多個饅頭。當晚張朝唐和楊鵬舉悄悄議論,猜不透這些人到底在幹甚麼,對孫仲壽所說“千古奇冤”云云,更是難明所指。次日張楊二人起身後,用過早點,在山邊漫步,只見到處都是大漢。有的頭上疤痕累累,有的斷手摺足,個個是身經百戰、飽歷風霜的模樣。張楊兩人怕生事惹禍,走了一會就回進房中,一直不再出去。這天整日吃的仍是素菜。楊鵬舉肚裡暗罵:“***賊強盜死了老祖宗叫老子吃這般嘴裡淡出鳥來的素菜。”
傍晚時分,忽聽得鐘聲。不久一名漢子走進房來,說道:“孫相公請兩位到殿上觀禮。”張楊二人跟他出去。張康也想跟去,那人手一擺,道:“小兄弟,你早些睡吧。”張楊二人隨著他繞過幾間瓦屋,來到寺廟跟前。張朝唐抬頭一看,見一塊橫匾上寫著“忠烈祠”三個大字,心想:“原來是座祠堂,不知供的是誰?”隨著那漢子穿過前堂和院子,見兩旁陳列著兵器架子,架上刀槍斧鉞、叉矛戟鞭,十八般兵刃一應俱全,都擦得雪亮耀眼。
來到大殿,但見殿上黑壓壓的坐滿了人,總有兩三千之眾,張楊二人暗暗心驚,原來這荒山之上,竟聚集了這許多人。張朝唐抬頭看時,只見殿中塑著一座神像,本朝文官裝束,但頭戴金盔,身穿緋袍,外加黃罩甲,左手捧著一柄寶劍,右手手執令旗。那神像臉容清癯,三綹長鬚,狀貌威嚴,身子微側,目視遠方,眉梢眼角之間,似乎微帶憂態。神像兩側供著兩排靈位。張朝唐隔得遠了,看不清楚神主上所書的名諱。大殿四壁掛滿了旌旗、盔甲、兵刃、馬具之類,旌旗或紅或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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