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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羅晶晶在廚房裡做飯的聲音。到廚房做飯一向是他和羅晶晶吵架後互相和解的方式。他聽著高壓鍋一躥一躥的噴氣聲,心裡的鼓舞和暖意油然而起。中午他們除去昨天的剩飯之外,還吃了羅晶晶新炒的一盤蝦仁。蝦仁的營養最是補腦,羅晶晶以前就說過的。
他們吃飯的時候羅晶晶在煤氣上燒了兩大壺開水,飯後倒進浴盆給韓丁洗澡。韓丁說了句時間來不及了。她說了句來得及你泡一會兒吧。韓丁泡在熱水裡,全身緊張的筋骨舒展多了。羅晶晶輕手輕腳地走進衛生間,靜靜地在浴盆的邊沿坐下來,在他頭上塗了些發液,然後慢慢揉開,她細細的手指緩緩穿過韓丁的發叢,用女孩脆弱的指甲輕撓著韓丁的髮根……韓丁閉著眼,除去水的波動之外,他們之間默默無言。
十一
平嶺市公安局預審處看守所位於平嶺市郊區一條很僻靜的小街上,要不是姚大維親自帶他來,韓丁坐公共汽車或計程車也許要找上半個下午。看守所的那幫民警和姚大維看上去非常熟絡,因而對韓丁也比較熱情,說說笑笑當自己人似的。韓丁還和姚大維一起在看守所民警辦公室裡和那幫看守聊了一會兒,不無討好地主動說些北京的小道新聞給他們聽。話題間頓的片刻,姚大維說有事先走了,看守所的民警才領著韓丁到後面的監區去。
這是一個異常晴朗的午後,太陽的光線白得刺眼,監區的院子被照得很亮很亮,明亮的視覺使整個院子顯得空無一物。而當韓丁穿過院子走進一條長長的甬道後,又像走進了一個陰氣重重的地下室,面板上立刻激出了一片雞皮疙瘩。陰暗的甬道不停地拐著彎,走不遠就有一座鐵門,韓丁記不清到底有多少鐵門在他面前開啟,又在他身後關上,鐵門開關的碰撞聲在無人的甬道里傳遞著此起彼伏的迴響,讓韓丁甚至懷疑自己還能否從這座深牢裡走出去。
終於,他被帶到一間寬大的房間裡,他馬上意識到這就是他的目的地。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的中央,只擺了一張寬大的長桌,他要會見的當事人龍小羽,已經端正地坐在長桌的一側,正把拘謹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韓丁能從那目光中察覺到一絲意外,他知道龍小羽也許沒想到他的這位律師竟和自己一樣年輕。
這間談話室的光線和甬道一樣昏暗,只有一縷不甚清晰的陽光從龍小羽頭頂處的一扇高高在上的窗戶外投射進來,把背光而坐的龍小羽襯得眉目不清。韓丁走到那張長桌前,隔著桌子站在他的對面,陪韓丁進來的那位警察徑直走到長桌的裡端,一聲不響地坐下來,那架勢是要旁聽的。儘管律師有權單獨會見委託人,但警察既然什麼都沒說就坐下來了,韓丁也就坐下來,沒有要求警察離開,免得惹他不高興今後麻煩。他坐下來的同時還客氣地看了那警察一眼,那警察也看他,他知道這場談話應該就此開始了。
這是他與龍小羽的第一次對話。他帶著對羅晶晶的深厚感情和羅晶晶對他的殷切期待而來,但當此刻真的面對龍小羽時,他心裡油然而生的,並不是解救的願望,而是莫名的厭惡。他不得不用律師應有的敬業精神和同情的姿態,來遮掩這種厭惡的心情。好在最初的問話都是程式性的,無須帶有任何感情色彩,他只需用冷靜平實的腔調,像背書那樣一絲不苟地發問:“你是龍小羽嗎?”
他問了第一句話,問完之後並沒有等待龍小羽的回答,因為他不想把接下來雙方都必須以誠相待的談話弄得像一場居高臨下的審訊,所以他沒留空隙地接著問出了第二句話:“我是北京中亞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韓丁,我受你的朋友的委託,擔任你的辯護人。你對由我擔任辯護人有什麼異議嗎?”
龍小羽說:“沒有。”
韓丁按部就班地說下去:“如果你沒有異議,那就請你在這份委託書上籤個字吧。”
他把預先列印好的一份委託書貼著桌子推到龍小羽面前,然後又把一枝鋼筆也遞了過去。
龍小羽把一直放在桌子下面的雙手挪上了桌面,韓丁這才看到他的手腕上帶著一副發著暗光的手銬,這副手銬給韓丁的神經一個暗暗的刺激,提醒他別忘了對面這位老老實實的小夥子是一個殺人嫌犯,是一個危險分子,所以他必須帶著械具。韓丁看他有點費勁兒地在委託書上籤了字,簽完之後才快速地看了一遍委託書上簡短的內容表述。韓丁等他看完了,才把委託書和鋼筆一起收了回來。
他說:“龍小羽,在我和你就你的案子交換意見之前,我想向你提一個要求,我作為你的律師,有權利提出這樣的要求,那就是:我有權知道真相,如果你對我說假話,我就很難為你辯護了。你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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