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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陵山的山勢雖不高,道路卻曲曲彎彎,而且林密草深。
山間的荊棘雜草,將他一雙褲腳扯得稀爛,小腿上鮮血淋漓,**辣的疼痛。江浪心急如焚,自也顧不得傷痛了。
還好這條路他曾經走過幾回,並不陌生。
夜色沉沉,深山處時時傳來狼嗥之聲,令人心驚肉跳。
待到翻過山頭,高高低低的迤邐行了一個時辰後,終於來到小王村。
江浪真的急得快要瘋掉了!
因為非但他的新婚妻子鮑小曇不見了,連他的岳父鮑老夫子也不知所蹤。
人去樓空。
這棟獨處村外,與小王村內最近的鄰居相距至少百餘丈的小樓,現已門戶盡開。江浪取出隨身攜帶的火石火煤打亮了桌上的油燈,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尋了一遍。
鮑老夫子早已不在了。
江浪“岳父,岳父”的連喊帶哭,偌大的破院子,更無一人相應。
於是江浪只好來到那相距至少百餘丈外的鄰居家,敲門打聽。
應門的一個老人披著麻衣,一面舉著油燈,向江浪臉上照了照,一面聽他解釋,皺眉道:“小夥子,你肯定找不到這姓鮑的老學究了。我們村沒有人認識這個人。他只是幾個月前租了那棟朱家小樓暫住,三天前便已搬走了!”
江浪急道:“不會的!我岳父對我說他便是此地人,一直在江南教書。現下年紀老了,這才回鄉,他還說這裡便是他的祖宅,他不可能騙我的!”
那老人嘆了口氣,道:“這座舊樓是前面那戶朱家兄弟的宅子。你若不信,自個兒問去!”
村外的小樓果然是村民朱家兄弟的祖產。朱家雖然家道中落,但當年朱老太爺在世時,也算得上本地頗有名望的鄉紳。
小樓便是朱老太爺留給兩個敗家子的。
大門只開了一半,朱老二的婆娘聽了那麻衣老人解釋二人的來意後,提起燈籠在江浪臉上照來照去,細細打量,奇道:“小兄弟,姓鮑的老學究真是你岳父?不會吧,這四個月來,只見他一個人住,沒聽說他有個閨女啊?”
江浪結結巴巴,除了“不可能”三個字外,不知該說什麼好。
朱老二在門後探頭探腦的打量著江浪,忽地一把推開他婆娘,插嘴道:“大概有四個月前,鮑老學究找上門來,商量著以五兩銀子租住我死去老爹的舊宅子,說是就他一個人住。這些日子他極少露面,確實沒聽說過他有個女兒啊。小夥子,你八成是被人騙啦,要不然便是碰到妖精了吧?”
江浪倒抽了一口冷氣,遍體生寒。
他當然不信自己真個遇到妖精了。天下若真的有妖精,諒來也不會有鮑小曇這等美麗的女妖吧?
他心中起了個老大的疑竇,百思不得其解:“岳父為什麼騙我?為什麼?”
陰風如刀,夜涼如水。天上只有烏雲,星月無光。
江浪的四肢發顫,心中一片冰冷。
在小王村的三人充滿同情和憐憫的目光中,他轉身離去,踽踽獨行,隱沒於夜色之中。
萬籟俱寂之中,江浪悄立於山徑之上。一陣夜風吹來,他忽然打了個寒噤,腦海中閃過三個月以來的一幕幕情景。
那是四月天時,陽光燦爛。江浪照例每日往返於鏢局與大王村之間。
四十里腳程,於這個粗獷質樸的少年來說,當然算不得什麼。
雖然青龍鏢局給他安排了一間客房,但除非是雨雪天,否則江浪決計不留在鏢局。
因為他要返回自己的家裡,那是師父留給他的唯一“遺產”。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要常常看顧村外墓地。他要為師父守孝三年。
他是一個自幼無父無母的孤兒,若非師父曲老拳師撿回來,撫養他長大,他只怕早已死掉了。
因此他常常跪在師父墳前垂淚,默默守護著他的墳墓。
若非兩年前他連替師父燒的紙錢和祭品都無錢購買,他也許還想不到去鏢局討生活。
還好總鏢頭鄧通達待他打了一遍“流星拳法”後,毫不遲疑地答應留下他做一名趟子手。
三個月前的那一天,江浪一如既往的早出晚歸。
向晚時分,當他途經到馬陵山腳下之時,忽然聽到道旁灌木叢中有呻吟之聲響起。
於是他循聲走過去,見是一個青衣長衫的枯瘦老人,蜷縮成一團,動彈不得。一問之下,老人趕道時一個不小心摔傷了腿,滾落在山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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