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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溼透了。
然後他便連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郭六嬸煎了葛大夫所開的又苦又澀的草藥,昏昏沉沉之中,他的嘴裡日夜不停的反覆叫著“小曇”的名字。
葛大夫是另一個村的草頭郎中,附近幾個村的人生了病,都會求他診治。
這次是郭六叔去請葛大夫來的。
所以七日之後,江浪大病新愈,第一件事便是取出兩錠銀元寶,登門致謝。
出乎他意料的是,郭六叔夫婦竟然死活不肯收他的銀子,說道都是鄰居,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在江浪的堅持之下,方始勉強收了墊伏的診金。
郭六嬸兀自照例絮絮相勸,讓江浪好生照顧自己。
江浪心中感激,雖然其他鄰居也來探望過自己,但沒有一個能像郭六叔夫婦這麼熱心的。
更何況,他也知道,郭六叔夫婦的女兒早已遠嫁到別的村子,他們的兒子在宿遷城內的一家布莊做染布坊的夥計。這對老兩口手裡也沒多少銀子。
但饒是如此,這些日子老夫婦對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致,一如看待自己兒子一般,非但延醫診治,抑且還每日裡雞湯、魚湯、排骨湯的端給自己喝。
連日來,江浪常常痴痴的呆立柴門之外,於路過的鄉鄰視而不見,渾渾噩噩,幻想著妻子能突然出現。
但是,鮑小曇始終沒有出現。
這日陽光燦爛,秋高氣爽,空氣中浮動著桂花的香氣。
已近八月天時。
江浪想起數日前青龍鏢局的趟子手金六一早跑過來,通知自己副總鏢頭段振飛讓自己儘快回鏢局一趟。
金六和江浪一直交情不錯。江浪一入鏢局做趟子手時,二人便常常在一起吃酒賭錢。
在江浪的心目中,甚至把金六當成自己的大哥。
金六武功雖不高,喝道開路卻是一把好手,跑腿辦事,也十分能幹。
因此鏢局中許多雜務,多半便交給他去做。
他來尋江浪是專門轉達段副總鏢頭之意的,當然,順便也是想一睹新娘子“芳容”,也好回鏢局向眾人炫耀一下,卻沒料到江家會是這般光景。
那時候江浪仍在重病之中,臥床不起,多虧郭六叔夫婦在床前照顧。
因此金六聽郭六嬸說了江浪的遭遇後,皺眉嘆息,安慰了幾句“好好養病,我去跟段副總鏢頭解釋”的話,便搖著頭徑自離去了。
現下江浪既然病癒,自然也該回鏢局一趟。
他因鮑家父女消失所引起的傷痛略已平復,更令他心情大佳的是,早晨他起來晾曬被褥的時候,從自己枕頭下發現一幅碧綠的鴛鴦錦帕。
這當然是鮑小曇留下來的。
江浪恨自己,為什麼如此粗心大意,直到此時此刻才找到這幅錦帕。
嬌妻忽然憑空消失,彷彿從來不曾出現過。
但她畢竟留下了東西給自己!
他緊緊握著這幅依稀殘留著淡淡馨香的錦帕,心裡漸漸生了個念頭,準備向鄧總鏢頭當面稟報。
來到青龍鏢局大門口,抬頭望去,只見左右石壇中豎起的兩根三丈來高的旗杆,杆頂的青旗飄揚。右首旗上黃色絲線繡著一條騰雲駕霧、神氣活現的青龍,旗子隨風招展,顯得青龍顧盼自雄,睥睨天下。左首旗上繡著“青龍鏢局”四個遒勁有力的黑字。
江浪暗想,自己入青龍鏢局已將近兩年了。
秋風陣陣,吹得兩面旗子獵獵作響。
不知為何,江浪忽然隱隱覺得不大對勁。
他呆立大門外,向左邊的石獅子望望,又向右邊的石獅子瞧瞧。
鏢局進門處兩排長凳,分坐著四名雄雄赳赳、氣昂晚的勁裝漢子,個個挺胸凸肚,腰板筆挺。一瞥見江浪跨步進來,盡皆起立招呼,一個胖臉漢子笑嘻嘻的道:“啊喲,新郎倌來啦?”
江浪臉色倏變,咬了咬嘴唇。
這四名黑衣漢子之中,有一個恰好是趟子手金六。他向那胖子叱道:“王四,你他媽的作死是吧?”皺起眉頭,轉向江浪道:“江浪兄弟,你身子好些了吧?總鏢頭聽說你病了,過幾日有趟去姑蘇的鏢便不打算安排你去啦!”
江浪點點頭,道:“我好了。正要去見鄧總鏢頭。”
他走了幾步,剛要轉過照壁,忽聽金六叫道:“江兄弟,你,你小心些!”
江浪停步轉身,卻見金六神色古怪,欲言又止,擺了擺手,嘆道:“鏢局變了,你小心些!”便不再語。江浪心下奇怪,又見另外三人臉色均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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