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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先,蟒袍玉帶的兩位國公,模糊而蒼老的臉。他聽見,冥冥中有個陌生的神秘的聲音在嘆息——唉……
一陣心悸,徹骨的涼意。他想自己怎麼會覺得這是整個賈府的葬禮呢?那些出沒的忙碌的人,進進出出,悲悲切切,齊齊倒似來為這百年望族弔孝。
只是珍大奶奶歿了。我亂想些什麼?來意兒趕緊揮掉這些不好的預念。就算註定了曲終人散,也請遲些兒吧。來意兒莫名地想。他明白自己是這樹上的猢猻,附樹的藤。
榮寧街上,人來人往,寧府門前,車水馬龍。有誰會想到,第一時間聽到這百年的悲音,赫赫賈府輕輕塌陷,窺測到將來結局的先知,居然是個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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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7:59 PM《惜春紀》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滿地陽光冷了!入畫呆立當地。心裡,椎心泣血地疼。血一點點流盡了,那些淤積在心裡枯腐的疼痛,原來還在。一直在。
這樣站著,站了很久,直到周瑞家的跑來叫她:“哎喲,我的姑娘奶奶,你怎麼還在這兒?大爺哪有那麼多功夫等著你,快和我一道把四姑娘的東西遞上去。”
入畫回了魂,由周瑞家的拉著,去見了賈珍。前生已折裂,她從巨大的罅隙裡跌落,現世她是奴才。為奴,就要恪守奴才的本分。那時在家裡,她也是聽著父親,母親這麼訓斥僕人的。母親告訴她的世界是剝裂分明的。
你不要看這世上的人都生活在一片天下,共存一個世界中。其實它已經被神秘的手細碎地分裂,一切不是沒有發生,在你看不見的時候。已經安排好。
“孩子,你和你表哥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忘記他吧。記住孃的話,兩個不同世界中的人,生活在一起是被詛咒的,幸福不能長久,悲劇終會萌芽。”
母親語重心長,由不得她不信。那麼忘記記憶中那個蒼白模糊的表哥吧,反正也不是困難的事,反正會有更好的在前面等候。
是誰教予的箴言?必須放棄些,你才可獲得新的。
賈珍沒有怪罪她,許是太忙了,千頭萬緒猶自裡不順,誰有空和個小丫鬟計較這些小事,只接了東西,看了,眉頭微挑,問一句:“四小姐手書的?”又道:“你回吧,這些天好生伺侯著。”揮揮手,讓她退下。
她告退了,坐上車回榮府,又去見了賈母,回話。
老太太一貫的慈和,笑問:“東西可送去了?珍大爺可有話說?”
她一一地回了,垂手畢立。
“難為四丫頭有心,為她嫂子費這樣的心,就一般的兒女也沒這麼孝的,舌血刺經……可要怎樣疼才是!”
老太太說著,瞧了一眼立在地下的入畫和婆子們,嗔道:“你們這些人,也不看緊著些,怎麼就任她做出這等傷身害體的事。她死去的娘曉得,又該怎樣傷心。”
老太太口氣不順,嚇得身邊人一起站起來,垂手領訓。入畫她們,早跪了一地,心神不定,等待發落。
半晌,方是王熙鳳察言觀色地笑道,邊笑邊勸解:“老祖宗可是心疼孫女心疼地糊塗了,這一個小姐,一個丫頭,丫頭如何管得小姐?老祖宗不歡喜,我這就派人拿了竹片子打她們一頓或是扣幾個月的晌銀,怎麼發落,聽憑老祖宗做主。”
“你呀!”老太太聞言倒笑了:“貓樣伶俐狗樣精,慣會狐假虎威。”老太太指著入畫:“這樣小的孩子,露珠似的身子骨,架得住你幾板子?這些人統共才幾個銀子?你就扣了去,你忍心?”
鳳姐兒咬著嘴唇笑,一雙鳳眼水汪汪地,顧盼之間,雲煙四起,藏住了多少精明靈巧。
“謝老祖宗教誨,連我都感念老祖宗慈悲,何況她們。”鳳姐兒笑著蹲了蹲,站起來給老太太揉捏,笑道:“原是這麼著,我們小孩兒家,承長輩看顧才許管這家,萬般不當之處,還望老祖宗提點。”
“千個人也巧不過你去。”賈母笑看著鳳姐兒:“打量我不知道,你這是為她們求情麼?左右著我是個老惡人,你做好人。這情原也該求,四丫頭冰雕成的人,我心裡當真不知?默經畫畫時不許打擾,原也是我吩咐下去的。怪不得她們。誰承想四丫頭……唉!就是金粉,現磨了,也是又尊貴又易得的,憑是多少,算個什麼?偏是這樣執擰,想到用舌血來刺經。”
王夫人點頭勸解:“老太太且寬心,這也是四丫頭虔誠,與佛有緣,換做別人,就有這個心,也斷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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