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2/4 頁)
密,然而就是知道也無用。沒有明顯的遺囑,賈珍是不可能把銀子給她的。依現在的景況,就是有也拿不到了,錢多半已揮霍完,就是還剩些,也拿出去給賈珍消災解難了。
回到東府,惜春睡不著,心裡的麻木冷淡,不可言明。糾纏她日久的問題又再顯現,她總是失眠。鎮日間參禪讀經又怎樣呢,所有佛經的教義,拓深她的精神核心,再往其間充滿水,使她能夠安定沉靜。禪思則像溫柔的植物,日漸鋪展了她的心靈,似綠蔭迅疾地擴張,助她躲避烈日狂風的侵襲,捱過無窮的寂寞苦痛。然而那又怎麼樣呢?這些好處不能轉嫁到別人身上。她悟了,不表示別人也悟了,她可以不介意賈珍對她的種種不公,不介意他們用了她的銀子,透支了她的將來——那些都不緊要,命裡有時終需有,她看得開;但是對賈母呢,也能這樣輕易釋懷麼?一個老人,寬愛仁慈的老人,或許是她在這塵世間唯一剩下的溫暖和信賴,此刻就要脫手而去了,也要她視若罔聞麼?
若奉勸自己放下,看破即是逃避現實,自我麻木,然而不放不破又如何?眼睜睜看見生命長藤已經滑落懸崖,即使她肯伸手去抓住,願意一命換一命,終會有一個神秘的力量要她安生,告訴她,生老病死是恆久天意,朝花夕落,生命像四季回輪不可逆轉。
她只看著天邊。先前那輪月,到底從雲底走出來了,雲底透出一絲光亮。那光像老祖宗眼底的亮光,懨弱的,強自支援,然而不久就要熄滅了。天光黯淡,這是必定的。
是的,她知道。終於,她睏倦地睡去,在夢裡全身的水分都積聚到眼眶裡,決堤而出。她終究能夠放鬆一哭。
這應該是個不好的預兆,無論是她夜間在夢裡的宣洩,還是白日賈母的臨危。老太太的身體終於衰落到不堪的階段,那幾天清冷已久的大屋倒是熱鬧了,殷勤探病的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燈會一樣川流不息。頹喪已久的賈府眾人許久沒有如此振奮過。
38…更多精彩E書盡在:。52ebook。
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8:15 PM《惜春紀》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這日惜春來得晚了,走到賈母處發現門口有些爭鬧,鴛鴦看見她似鬆了一口氣似地,遠遠招手。惜春只得走過去,鴛鴦笑說:“姑娘快來替我陪陪大奶奶……”
惜春聽說邢夫人在,當下不敢怠慢,忙走上前去替鴛鴦解圍,一手攙了邢夫人至廂房裡坐下,才半真半假的嗔鴛鴦:“你這是怎麼回事,把大娘氣得這樣!”鴛鴦何等聰明,自然滿臉賠笑,親手捧來茶水。
邢夫人本為上次王保善家的事,對惜春有點芥蒂,今天見惜春倒肯為了她得罪鴛鴦,的確有點意外驚喜,又想到惜春最近長陪老太太身邊,不由得給她幾分臉色。當下撇了鴛鴦,一心一意對惜春絮絮訴苦——“這是個什麼道理,她來就奴顏媚骨的迎著,臉貼到地上任她踩,我來就百般刁難。”
惜春一聽即明她是說王夫人。兩個都是長輩,她不好說什麼,只得細言寬慰。鴛鴦見惜春穩住了邢夫人,抽身想走,卻被邢夫人一把拽住,惜春想拉,哪裡拉得住,邢夫人兜臉打了鴛鴦一記耳光,啐道:“專撿高枝的小賤人,我看明兒你能做三房不成?”話說得太難聽,刺到陳年舊事不止是鴛鴦,連惜春都白了臉。
換了平日,依著鴛鴦的烈性也鬧起來了,只是她顧慮著賈母的病,如何敢高聲?連哭也是嗚咽,只抽噎道:“實在不是我不放您進去,只是這一早上,人來人往,方才老祖宗說了,二太太進了了不許再進一個。”邢夫人發作了一通,方才肯安生坐下,橫著臉,把一雙眼剜住了鴛鴦,話卻是說得正屋人,恨聲道:“腳倒長,又有內應!每次都是她討巧,你樂得賣乖!”
惜春藉機遞了帕子給鴛鴦,又叫入畫帶她去梳洗。惜春走到鴛鴦身邊低聲勸道:“還不去梳洗,你這樣子,老祖宗看了又要生疑動氣,豈是與身體相宜的?”話說的在理。鴛鴦只得含羞忍辱地去了。
這邊惜春只得打疊起精神來應付邢夫人,兩個人一個應一個和,倒也聊得融洽。幾間屋子雖離得遠,卻不曾隔斷,還是可以看見丫鬟婆子端茶遞水的進出。過一會兒看見屋那邊有人打簾子出來,邢夫人霍得迎上去,惜春這才明白,眼前這位夫人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一時也沒放鬆對那邊的警惕和關注。
惜春原以為又有一場好鬧,將帕子攥得緊緊地,腦子裡急急盤算。然而眼前這位奶奶是慣會在小場面上撒歡的,一旦動了真格卻難免有些英雄氣短起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