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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夏驚懼地朝後面看了一眼,整棟長長的石橋竟然從根基的地方都斷的四分五裂,橋上的人無一倖免地落水。
他自詡能一人抵千軍,也只是意味著他兵不血刃,可現在真正明白了滅敵千軍的真正意義。原來醉心武道到了極致,真的可以做到隻手滅掉千軍萬馬。
此刻才真正明白原來在南蠻軍營中,他的弱勢和需要都不是真的,即使是被自己銬上枷鎖的時候自己還是處於劣勢。
“你怕什麼?”郭盛現在感覺敏銳,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出他輕微的波動,宇文夏瞅了眼江上的浮屍不語。
之前的假設再次被提起,如果他長於蠻族,他的敵人來到他的軍營,告訴他他是文國人,他想也不想地就跟著這個人走了。
而大文,正是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國家……
宇文夏垂眸,又搖了搖頭。
罷了,如果這個人想他死,他也沒有辦法。他可以想出一千種辦法來拖延和逃避,卻只能一切照他說得來,因為他已經輸了。
郭盛想了想似乎明白了,看來他這一年真的過得如履薄冰,正有點頹然,宇文夏卻突然開口了,“你要是想害我,我也不怪你,你對的好已經足夠了。”
宇文夏接著道:“足夠讓我為你而死了。”
“我對你的好……”郭盛依舊是恨他沒出息恨得咬牙切齒,“我對你的好還不及你對我的萬分之一!你別這麼沒出息!”
他過去也是這樣,自己稍微對他好點,就感激涕零,彷彿受了天大的恩惠似的。郭盛想到這又有些難過,“我過去就對你這麼差嗎?既然這樣,忘掉就忘掉吧,只記得我對你好就夠了。”
宇文夏沒想到自己讓他這麼生氣,趕緊道:“小盛,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從來不會怪我,你從來都覺得我哪裡都好。宇文夏,宇文夏,是我配不上你,如果沒有我,你根本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
郭盛只想回到過去掐死那個不懂事的自己,讓他兩次瀕死,讓他多次受辱,讓他從一個天之驕子變成不受寵的義子,讓他落入敵人之手百般折磨,讓他傷透了心,讓他忘了自己,甘心為他所囚。如果沒有自己,他早該是翱翔天際的飛龍,何至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宇文夏知道他在為自己傷心,執拗地搖頭,脫口道:“是我不對,不該瞎想。小盛,你的好,我寧可只有我知道。”
說完他自己也愣住了,好像有無數的畫面在眼前閃過,這次盡數留下了,沒再忘記。
郭盛不敢再開口,生怕一開口忍不住落淚,馬上就要和文軍會和,他不能用這幅樣子面對。
“小盛,我記起來了。”
宇文夏語氣沉重,明白了原來是迴光返照,卻硬是莞爾一笑,動人心魄,“我只慶幸這次身邊有你,也算不枉再生了。”
“你胡說什麼?!”
“我沒想到你能參破武道,我只想你安穩,也不想你長大,知情知痛。”宇文夏又摸了摸自己已經毀掉的半邊臉,狂妄地一笑,“她毀了我容貌又如何?我已有了天下至寶。”
他眼波如水,抬眸又看了一眼郭盛,盡是柔情,“小盛,來世我改換嫁衣,你可願娶我?”
“我只娶你一個,今生就娶。”郭盛聲音哽塞,“我求你不要死,求你留下陪我。”
“小盛,你別怕,只要你念著,我就活著。只要心意相通,就是歡喜。”
宇文夏抿嘴一笑,靠到他身上,聲音越發小了下去。好像回到了記憶中和他相識的學堂,那時他最為懶散,常靠著郭盛偷懶。
“我好累,先睡了,若是先生來了,就叫醒我……”
“宇文夏……你不要死……宇文夏!……”
宇文夏靠在他身上沒有回應,呼吸輕微到幾乎沒有,他能看到宇文夏的氣早已接近枯竭……
一瞬間好像回到了他們騎著踏月逃命的時候,宇文夏單薄的身子生生揹著他不肯放下。
那麼高的山頭你都能揹我翻過,不過是藥癮,不過是蟲蠱,你都要為我挺過來,陪我白頭到老。
讓我再自私一次,再對你提最後一個要求——你活著。
宇文夏,你給我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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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統軍,他已經沒氣了,您還是……準備後事吧。”
宇文夏身形乾枯地躺在床上,已是瀕死,周圍是束手無策的大夫,還有夏千風,譚溪,聞夜,宇文紫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