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1/4 頁)
10多里長的瑤岙嶺,而且,今天趕了芙蓉市日,明天、後天還要趕虹橋市日和南塘市日,累得很。但這些虹橋人,卻樂此不疲,做起生意頭頭是道,回答顧客時嗓門特別響亮,充滿了精神氣。
當然,在街上擺攤子,攤位都落在鬧市地段,它是要付租金的,而付租金不是什麼人都付得起的。所以,許多人做起了流動生意。賣麻餈的,賣餛飩的,賣九層糕的,兌賣“白糖”的,賣饅頭、麵包、燒餅的,賣豆腐稀的,賣糖塑、米塑的,演“西洋鏡”的——如果是暑天,賣冰棒的,賣青草糊、十蓮糊的,賣箬笠、草帽的,賣扇子的,賣蚊香的,等等,大家沿著街道,來來回回,走走停停,或叫,或吆,或唱,或敲打傢伙,熱熱鬧鬧,把生意送到你家門前,更做到你眼皮前。
為了招徠生意,街上許多生意人,他們除了吊起嗓門而拖腔帶調說話外,還藉助工具,故意弄出各種各樣的聲響。特別是打小鐵、賣十蓮糊的,前者一有空閒,就用小鐵錘密密地敲打鐵砧,並不斷變換敲打力度,使之發出“叮叮噹噹”、“咚咚噠噠”等不同聲響,而後者則用小鐵勺在小瓷碗裡不斷地來回碰擊,使之發出“叮叮叮叮”、“叮叮叮叮”跟蓮子糊一般清純亮麗的聲音。值得一提的是,作小百貨生意的,因為沒有什麼傢伙可以敲打,他們就將鐵皮盒作錢籠,凡是手中捏的是硬幣,他們便高高地抬起手,然後鬆開手指,讓硬幣閃著光亮,響亮地落進鐵皮盒。可以這麼說,芙蓉市日,整個市面人聲鼎沸,異響不絕於耳,沒有一處安靜之地。有時,不知不覺,市日散去,四周忽然靜了下來,你反而覺得老大不舒服,不是雙耳隱隱作痛,就是頭昏腦脹,甚或肚脹噁心,口中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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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市日(3)
第二章
芙蓉市日,趕集的人固然很龐雜,但主流卻可以分為兩大陣營,一大陣營為山裡人,一大陣營為海上(邊)人。這兩大陣營在芙蓉街匯合,山裡的貨物往海上流,海上的東西往山裡送,彼此成交的,不僅僅是勞動果實,更有辛勞、快樂和滿足。他們的到來,樂壞了街上做生意的人,因為誰都明白,他們是送貨隊,更是採購團。
買墨水卵,烏黑的手指“吱”的一聲橫拉出口
芙蓉市日,趕集的人大部分來自山區,他們很少帶有現金,基本上是以物換貨。每次趕集,他們總是汗流浹背,吭哧吭哧,吃力地揹著木頭、竹子或挑著柴草下山,然後一身輕鬆,手提雜貨說說笑笑回家。他們五天下一次山,所以,採購的東西,主要是菜蔬和農具、家用小百貨。在採購菜蔬方面,他們“認鹹認幹不認鮮”,除非家中有客,海鮮基本上是不買的,也買不起,而即使買得起,帶回家也很快會餿掉,因為那時還沒有冰箱,有冰箱他們也根本買不起。他們都買墨魚卵、蟹醬、魚生等鹹貨,或買蝦皮、水蟾魚乾、烏眼貓、魚鯗等幹海貨。他們一次買下的菜,帶回家可以慢慢消用五天。在採購農具、家用小百貨方面,他們買的最多的是鋤頭、扁擔、簸箕、草鞋、麻繩與煤油、煤油燈、電筒、電池、針、線、鈕釦、帶子等。
芙蓉街賣鹹貨生意最好的是國營水產店,它設在直街西首,共有三間門面。而水產店最忙最有看頭的是賣墨魚卵。在它的店門前,一溜兒平排擺放著四五隻兩抱見大、一米多高的木桶,每隻桶子盛滿了墨魚卵,看上去黑白相間,中間還夾著水汪汪的亞黃色,很可怕。桶子腥氣沖天,上面蒼蠅亂飛,特別是那些個頭奇大的青頭蒼蠅、紅頭蒼蠅,趕都趕不了,貼著墨魚卵嗡嗡叫,有的栽在鹹鹵中,拼命振動雙翅垂死掙扎,看了令人十分噁心。山裡人不計較這些,他們關心的是墨魚卵的味道,只要墨魚卵鹹度適中,嚐起來不惡臭,有三分新鮮,那麼,它再髒,死在裡頭的蒼蠅再多,也沒關係。那如何來判斷墨魚卵的味道呢?山裡人自有一套管用的辦法:買者來到木桶前,總是一聲不吭,先伸出食指,有力地戳了進去,並在墨魚卵中攪了一下,然後拔出烏黑的指頭,急急地塞進口中,“吱”的一聲橫拉出來,咂咂烏黑的嘴,這就完成了判斷的過程。如果中意的,買者才開口發問:“噯,多少錢一斤?”如果不中意的,買者掉頭就走,從頭到尾嘴裡不吐一個字。
賣針是廣告,錫壺藏著沉甸甸的秘密
芙蓉街開小百貨店或擺小百貨攤的,有五六個,其中我家所開的店是老字號,生意最好。我媽原在供銷社工作,她在解放初期就開始做這種生意了。她人面熟,店堂又坐落在上半街黃金地段,所以,每逢市日,店堂前面總是擠滿了人,且多半是女人,他們好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