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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驕傲地微笑著。突然,他的右手向後一揮,一件東西嗖的一聲像箭一樣從空中飛來。我感到被打了一下,接著便感到一陣劇痛,我的肩膀被釘在了桅杆上。我疼痛難熬,也驚異萬分——我很難說我當時是有意識地開了槍,因為我只能肯定我自己沒有下意識地去瞄準——我的兩支手槍同時開了火,接著又同時從我的手中掉進了海中。但掉下去的不止是那兩支手槍,舵手發出一聲窒息的喊叫,鬆開抓著的繩子,頭朝下也掉進了水裡。
六 “八個里亞爾”
由於船已經傾斜,桅杆遠遠地伸到了水面上,我坐著的桁樑上面只有一灣海水。漢茲剛才沒有爬到我那麼高,所以離船近一些,正好掉在我和舷檣之間的水裡。水面上泛著鮮血染紅的泡沫,他的身子浮上來一次便永遠沉了下去。等水面漸漸恢復平靜後,我看到他縮成一團躺在船身側影中清澈明亮的沙床上,一兩條魚從他身邊遊過。水面偶爾顫動一下,他似乎也跟著動一下,彷彿還想掙扎著站起來。但他確確實實死了,即使沒有被槍打死,現在也被淹死了,成了他企圖殺害我的那地方的魚餌。
我剛確定他已經死了,便立刻感到噁心、頭暈、恐懼。熱血從我的後背和胸前往下淌,將我肩膀釘在桅杆上的短劍像燒紅的烙鐵一樣折磨著我。然而,真正折磨我的倒不是這點皮肉之痛,因為這點痛苦我可以一聲不吭地熬過去。我真正害怕的是從桁樑上掉進那碧綠的海水中,落在舵手的屍體旁。
我緊緊抱著桁梁,直到最後指甲發痛。我緊閉雙眼,彷彿要避開這災難。漸漸地,我恢復了理智,我的脈搏也恢復了正常。我重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將短劍拔出來,但也許是短劍釘得太牢,也許是我神經受不了,我打了個寒戰後放棄了這個念頭。說來也怪,正是這寒戰幫了我的忙。其實那把刀子差一點沒有傷著我,只是扎住了我的一層皮。剛才那個寒戰一打就將它扯了下來。當然,血比剛才流得更厲害,但我也因此重新得到了自由,只是我的上衣和襯衫還掛在桅杆上。
我猛地一扯,將衣服從桅杆上拉了下來,然後從右舷支帆索上回到了甲板上。我儘管渾身哆嗦,可說什麼也不敢再去爬蕩在那裡的左舷支帆索,因為伊斯利爾就是從那裡掉下去的。
我下到房艙,想辦法包紮傷口。傷口雖然很疼,而且血還在不住地流淌,但並不深,也不會帶來生命危險,甚至對我使用胳膊都沒有太大的影響。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條船現在已經屬於我了,所以我開始思考怎樣清除掉最後一名乘客——那已經死了的奧布賴恩。
我剛才已經說過,他滑到了舷檣旁,像個可怕而醜惡的傀儡一樣躺在那裡。雖然身材和真人相同,但沒有人的血色或生氣!他現在這姿勢倒使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打發掉。一路上各種慘事早已磨掉了我對死人的恐懼,於是,我一把抓住他的腰,只當他是一袋麩皮,然後猛一使勁,將他扔下了船。他掉進水裡時發出了很大的響聲,紅帽子掉下來,一直漂在水面上。水面平靜下來後,我可以看到他和伊斯利爾並排躺在水底,雙雙隨著水波的顫動而抖動。奧布賴恩年紀雖然不大,頭髮卻掉了不少。他躺在那裡,禿腦袋枕著殺死他的人的膝蓋,幾條動作敏捷的魚在他倆上方來回遊動。
船上現在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退潮剛剛開始,太陽只差幾度就要落山,松樹投在西邊海岸上的陰影漸漸橫過錨地,在甲板上留下了一個個花紋。晚風已起,儘管被東邊那兩座山峰擋著,仍吹得船上的索具嗚嗚作響,低垂的風帆也噼裡啪啦地來回晃動。
我開始意識到船面臨著危險。我飛快地放下了船首的三角帆,將它捲起來扔到甲板上,但主桅杆卻不那麼容易對付。帆船傾斜時,主帆的下桁自然被甩到了船體外,桅帽和一兩英尺船帆甚至泡在了水中。我想這正是更危險的一點,但帆索繃得緊緊的,我簡直都不敢碰它。最後,我掏出刀子,割斷了升降索。桁端的帆角立刻落了下來,鬆弛的船帆像個巨大的鼓起的肚子一樣漂在水面上。由於我不論使多大的勁都拉不動收帆索,我只能就此罷休。剩下的事,西斯潘尼奧拉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就像我自己一樣。
這時,整個錨地已經完全處於陰影之中——我記得落日的最後幾道光芒穿過林間一片空隙射過來,照在那開滿鮮花的破船殘骸上,宛如閃耀的珠寶。寒意漸漸襲來,潮水正迅速向大海退去,帆船越來越傾斜,幾乎要翻了。
我爬到船頭向下看去。海水似乎很淺,但我還是割了一段帆索以防萬一,然後雙手握緊帆索,輕輕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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