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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惶惶不可終日,到處打聽訊息。禿先生書也讀不下去,更無心管教和吆喝兒童了,這使得私塾兒童非常高興。而禿先生的傭人王翁聽說要造反,卻心安理得,照樣乘涼,還在桐樹下和吳媼愉快地追述當年長毛到來的故事。就在王翁講故事時,金耀宗又打聽來一個訊息,說是何墟三大人已探聽到了虛實,原先說的長毛完全是誤會,實際上是一批要飯的難民。禿先生聽了這訊息,便哈哈笑起來說:“哈哈,難民耶!……呵”。風聲一變,禿先生又板起聖徒的臉孔,裝出一副架子,拿著《八銘塾鈔》大聲吆喝著學生:“趣去讀書勿惡作劇”。私塾兒童歸寢後,還夢著自己受到禿先生的責打。
這篇小說的情節是在一個晚上的私塾內外和桐樹下的場地裡展開的。場面很小,故事也很平常,但是,它卻生動地表現了當時上層社會人物對辛亥革命的恐懼和投機心理,也生動地表現了下層人民嚮往革命的另一種感情。小說成了反映辛亥革命那個特定時代的一面鏡子,寫得十分真實,十分精彩。
然而,辛亥革命發生之後,天下還是金耀宗、禿先生的天下,這是叫魯迅深深失望的。他是帶著這種失望的心情離開紹興的,臨走時,他向範愛農告別。愛農瞭解他的心情,也贊成他遠走,因此,淒涼地說:“這裡又是那樣,住不得。你快去吧,”二人就這樣地分手了。
(選自《魯迅傳》林非 劉再復著,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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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寂寞中掙扎的歲月(1)
1912年2月下旬,魯迅再度來到闊別十年的南京。此次他的心情很壞,故鄉的烏雲投在他心中的陰影,並沒有因為生活的變遷而消散。那裡出現的一場壯劇之後緊接著的鬧劇,恐怕是要演成悲劇的,他對革命後的一切所感到的失望,伴隨著他來到這座熟悉的虎踞龍盤的古城。“南京政府一成立,漂亮計程車紳和商人看見似乎革命黨的人,便親密地說道:‘我們本來都是草字頭,一路的呵’。” (《華蓋集?補白》) 這種情景是魯迅所未曾料到的。反對革命計程車紳們竟像魔術師似的,搖身一變都成革命黨了。於是,時髦的革命也只剩下了一塊時髦的招牌。可怕的是這種情況到處都在發生,蔓延,惡化。南京也一樣糟。他到南京的前夕,即2月12日,清朝最後一個皇帝溥儀宣佈退位。第二天,袁世凱就致電南京臨時政府索取大總統的職位。孫中山在軍閥、政客、官僚和革命妥協派的包圍之中,不得不履行讓出總統職位的諾言,辭去了臨時大總統。2月15日,臨時參議院以全場一致的十七票選舉了袁世凱繼任臨時總統,並在通告電報中,大肆吹捧袁世凱為“*之第一華盛頓,世界之第二華盛頓。”魯迅曾經為之呼籲的一場革命,就這樣半是鬧劇半是悲劇地蛻變了,魯迅不願意再深想這一切。既然到了南京,就試著往前走吧!反正背後的故鄉是晦暗的,沒有出路的。
聘請魯迅當部員的教育總長蔡元培,雖然是真的革命黨人,但這個部也實在可憐得很。堂堂的新政府*,幾乎是一個空架子,除了教育總長之外就是一個次長景耀月,還有一個總長透過私人關係找來的秘書長,此外還有會計員和若干部員。開始連房子也沒有,只能寓居旅館。為了解決房子問題,蔡元培曾親自向臨時大總統孫中山提出來,而孫中山也無能為力,他說:“那又有什麼辦法呢?本來倒是有幾處地方的,可是軍隊都佔去了,所以現在只好由你自己想辦法了。”蔡元培只好另找門路,他坐上一輛人力車東奔西跑,在車上顛簸了幾天,最後才從江蘇都督府內務司長馬相伯那裡借到了幾間房屋,衙門才算成立起來。
魯迅到*後,並無多少事情可做,日子分外冷清。在這種寂寥而無所作為的生活中,幸而有他的好友許壽裳在,白天一起辦公,晚上一起談心,可以使寂寥的生活稍微帶點活氣。兩人多時不見了,魯迅把故鄉發生的那場壯劇和接踵而來的鬧劇告訴了他,他們一起議論著,感到可笑又可悲,常常相對苦笑。
魯迅赴任後,看到*會同內務部向各省發出的一項通告,上面寫著: “……查民國通禮,現在尚未頒行,在未頒行以前,文廟應暫時照舊致祭,惟除去跪拜之禮,改行之鞠躬,祭服改用便服”。 魯迅意識到這是一個具有象徵意義的通告,他悲憤地想到,這次革命除了革掉舊的禮服和一條辮子之外,只不過把“跪拜”改成“鞠躬”,原來昨天舊勢力膜拜的孔聖人,還是今天新人物必須鞠躬致敬的偶像!
這一年的4月,委曲求全的革命派再次屈服於袁世凱的壓力,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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