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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空洞的眼神看著那團灰撲撲的霧,片刻後,她抬手,手心張開,撰住那團霧,霧氣主動纏上她的手,片刻後,消失於她的掌心。
她捧著手裡空空的香爐,淚如雨下。
此時她面上幾乎一片泥濘,身上比剛剛還要狼狽,赤足上的汙血甚至已經變黑。
不知過了多久,她前面忽然傳來一聲淡淡的嘲諷:“你這又有何用。”
安嵐抬起眼,便見前面走來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對方一塵不染的的衣衫,柔順的烏髮,白淨的臉蛋,愈加反襯出此時的她,貌若鬼怪。
“她”終於現身了。
這個由她引進來,由她給予生命和意識,卻最終反過來吞噬掉她的世界,並隔著時空,還能和她命脈相連的陰邪之物。
“她”是她,卻也不是她。
安嵐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一絲驚訝,她只是沉默地看著對方。
“你把這裡清理得再幹淨,也無法重建這個世界,你還是會徹底失去這些力量,最後你甚至會變得連普通人都不如。”那女子走到離她三丈遠處停下,接著道,“其實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又何必這般抗拒我。只要臣服我,你便能馬上重建這個世界,而且你會因此比以前更強,有何不好。”
安嵐終於開口:“我只以我為主。”
“恐怕這已由不得你了。”對方輕輕笑了,然後抬手,指向安嵐手中的香爐,“如今就連這個小香爐,你也是護不住,又何必說大話。”
這話剛一落,安嵐手裡的香爐就砰地裂開,碎成無數片,她的手亦跟著被劃傷,血珠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片刻後,那血竟還不見停,在地面上匯成一道道蛛絲網般的紅線。
安嵐終於站立不住,一下跪到地上,然而她卻毫不在意,乾脆一屁股坐了下去,身體再往後一趟,然後看著頭頂一片虛無的天空,這個因她而生的世界,已經寂滅。
她會選一個最好的時機,來做最後的告別。
……
安嵐醒過來時,便看到白焰一臉擔憂的表情。
“你今天,睡了一整天。”白焰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手心還有些溫度,又道,“明天就是臘月三十了,你打算怎麼辦?”
“嗯。”安嵐從床上坐起身,“告訴天下無香,我將挑戰的地點定在天樞殿。”
白焰問:“真決定了?”
安嵐點頭。
白焰問:“你……已重建好香境世界了?”
安嵐卻沒有回答,而是開口道:“讓人備熱水,我要沐浴,你再給我準備點吃的。”
白焰打量了她一會,輕輕笑了笑,抬手撥開貼在她臉側的髮絲,然後像哄孩子般地問:“想吃點什麼?”
安嵐想了想,才道:“白粥,小菜你隨意做幾樣,還要一碗酒釀圓子。”
白焰站起身:“好,你先去沐浴,我去給你準備。”
白焰進去廚房沒多久,福海也跟著進了廚房,堆著一臉笑道:“公子,還是我來吧。”
白焰瞥了他一眼:“你替我看著火就行。”
“哎。”福海彎下腰,蹲在灶口旁邊,先往裡頭添了幾根柴火,然後才問了一句,“公子,安先生是無礙了?”
白焰面上淡淡一笑,只是卻是搖頭。
福海不解,試探著問:“沒好?”
白焰一邊給包子捏出漂亮的花邊,一邊道:“她沒告訴我。”
福海一怔,許久才道:“安先生她……”
是真的連公子也防上了!!
粥在瓦罐裡煮著,小菜也準備好了,酒釀圓子在鍋裡熱著,包子也上了蒸籠,白焰才又開口,語氣輕鬆:“她現在這樣很好。”
福海更是不解,苦笑道:“老奴實在是難解公子的深意。”
白焰擦了擦手,然後也跟著蹲在灶口旁烤火,他面上的線條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無比清晰,但又不會過分的稜角分明。
“她身體……不舒服,我照顧她是應當。”白焰說話時,目中帶著微笑,“但一個真正掌權者,在此時此刻,的確不能將自己的所有底牌都露出來。更何況她心裡已有決策,如此,多說一句,對她而言都有可能是多添一分意外。”
當初她讓他進香殿,甚至授予他重權,是她在感情驅使下的衝動之舉,力排眾議,不計後果。
很多時候,約束自己,才是世上最難之事。
而站得越高,這個難度就會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