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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是行走在懸崖邊上,一個不慎就會萬劫不復,帶著這樣一群奴隸回去,又有什麼作用?
“他們的身體雖然強壯,但這樣的精神狀態,根本沒法迅速成為我軍的新血。”
或許這些人體內真的流有炎黃子孫的血吧,可是民族認同這種東西更多的是文化,如果喪失了傳統,喪失了認同,哪怕他們真是漢種,這時也已變成沒有中華歸依感的矇昧人了。
到了這時張邁才忽然發現,郭師道等能在這胡虜遍地的地方堅守住漢文化的傳統是多麼的難得!
“和眼前這些淪為奴隸的同胞不同,新碎葉城那邊畢竟還有幾百個人聚居在一起,慢慢繁衍至上千人。”
“又有郭家、楊家作為團結的核心。”
“又躲到一個偏遠的角落裡,所以才能保住老的習俗與傳統。”
“可假如沒有我的出現,或許過個一兩百年,或者幾十年,碎葉城的軍民也會慢慢萎縮以至於消亡吧……”
“甚至,如果沒有我的誤打誤撞,新碎葉城一戰已經讓新碎葉城這個最後據點在歷史上徹底消失了。”
這是一個讓人傷心的趨勢,但從後世中亞的“現實情況”反推,卻又顯然是一個事實。丘處機到達這個地區時,已沒見到成群的漢人了。
文化傳統一旦斷絕,漢家族群一旦消亡,誰還記得這裡曾屬大唐?就算還留有一些記載,也不過是當作與現實無關緊要的遺蹟供人考古而已。
張邁等一離開,奴頭們又開始活躍了些,藏碑谷剛剛易手,從回紇人手裡轉到唐軍手裡,但唐奴們卻彷彿覺得這與他們無關。
郭洛回頭望了一眼,眼睛忽然溼了。
張邁知道他是一個流血不流淚的漢子,問道:“怎麼了你?傷感嗎?”
“不是傷感,我……我是害怕啊。”郭洛指著唐奴中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說:“如果我不是郭師道的兒子,如果我不是生長在碎葉城,大概也就會活得和他一樣吧。”
這句話叫張邁聽得呆了:“是啊,如果換了我在他們這個環境……”
自己又會活成什麼樣子?
第四十七章 漢宣定胡碑之一
郭洛的話讓張邁想起了自己的一些朋友。
他來自一個偏遠的農村,少年時代就搬進了縣城,後來又進了大城市讀大學,身上也一步步地洗去了農村的味道,換上了都市人的氣質,不過偶爾回到鄉下,看到兒時的玩伴時仍然不免感慨萬千
都是一個村裡出生的人,在最開始的起點上並沒什麼兩樣,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可就因為家境不同、機遇不同,漸漸地就變成了一個國家裡的“兩種人”。小時候,都是光著屁股一起玩泥巴,等長大了,張邁是坐在舒適的辦公室裡,享受著現代文明的種種成果,而那些留在鄉下的夥伴呢?或者在打工,或者在做生意,有的甚至還在務農,也有的父輩做生意發了財,便成了鄉下的二世祖,回鄉下時遇上,張邁都忘記了對方,常常是得夥伴提醒,才記起原來是玩泥巴的小夥伴。
可是,彼此之間已經不是一路人了,張邁雖然抱著善意,但他說的話對方聽不大懂,或者覺得新鮮,或者覺得奇怪,而張邁也覺得,青梅竹馬的發小,聚在一起也只是保持禮貌上的客氣而已。就像處於不同位面的人,彼此之間有一道很深的壁障,很難溝通。
而這些“唐奴”,他們和張邁的距離,比起兒時玩伴來只怕要更加遙遠。
“他們對我的期望是什麼?對唐軍的期望是什麼?他們能理解的語言是什麼?”
“不是我說的什麼自由、自尊,說什麼理想、未來,那可都是我的一廂情願,不是他們現在最需要的,能理解的。”
“而我卻只考慮自己的需要,想要像帝國時代遊戲裡一樣,用僧侶喔喔喔喔念幾句咒語就把他們招降過來嗎?什麼拯救唐民,什麼四大目標!都是閉門造車鼓搗出來的玩意兒!我還當自己是在玩遊戲啊!這是現實,是現實!”
就像郭洛所說,如果是自己處於他們那樣的環境,大概也會變得像他們一樣吧或許處境會比他們還慘,或許早就已經活不下去了。
換個立場,設身處地地站在這些“唐奴”們的角度,再回想剛才自己的表現,張邁忽然發現了自己方才的可笑。
“我沒能和他們溝通好,不是他們的錯,是我的錯。他們或許變得麻木了,或許變得呆板了,但我也不能就放棄啊。”
是的,這些人的基礎顯然沒有新碎葉城的唐民那麼好,而張邁一開始的期望又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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