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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澤大戰前夕突然辭官必是因為桓珏事先通知了他,而我之前是徹底地冤枉了他。
“容兒。”一隻修長瑩潤酷似爹爹的手握住了我的。“歸”字還差一筆,我一震,一滴飽滿的墨汁滴落宣紙,暈散開,將那字模糊去了一半。看著那隻手,我卻想起了爹爹,何其相似的兩雙手,人說外甥像舅果然不假。
“不要走,好嗎?”
我不敢回頭,怕碰觸那雙遠黛秋水的深眸,怕自己好不容易堅定起來的心被他一個眼神、一句話語便化解而去,但是,我怎可自私如此呢?看著那蒼白的手,姑姑的話語縈繞耳際,“這些年他已殫精竭慮,怕是再經不起一場‘樊川之變’了。”如今,我和紫苑均身處西隴宮中,以子夏飄雪的性格豈會善罷甘休,而紫苑是狸貓親生之子,香澤又怎會輕易放過。西隴如今處在了一個極危險的位置,我和紫苑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給西隴招來橫禍。
桓珏,是一個適合於青山綠水、無爭之世的人。我再不能將他捲入無休無止的紛爭之中。
我背對著他,輕輕點了點頭,拂開他的手,重新鋪開一張雲箋:“攜子不日當歸。”六個字落下的時候,我聽見他背轉身軀,“為了他?……”
我心中一恍,猶如鞭笞,他?
月輝銀髮,蓮鳳美目,日日夜夜強硬壓制下的身影浮了上來。黃連在口,苦澀蔓延唇角。此生,怕是再無與他相見的機緣……
隔著絹紗花鳥屏風,我望見紫苑蜷著小小的身軀在床榻上安睡,長長的鳳眼垂閉著,掩成兩道似墨勾勒的優美弧線。
桓珏替他掖緊滑落的被角,轉身步出延慶宮。
第二日,宮女奉諭呈上了一柄油紙傘。
我撐開傘骨,一片繽紛絢麗的百花隨著傘面的鋪陳怒放開來,雲雀畫眉百鳥爭鳴躍然其上,彷彿整個絢爛的春天都被收納進了這小小的傘面。我知道,這是最後的一幅花鳥圖。
我撐著傘,朝紫苑伸出手:“來,紫苑。我們回家了。”
殿外,再無阻攔的侍衛。
“傘”者,“散”也。
我和桓珏糾纏二十年的緣分終是散在了那片西隴綿邈的細雨中。
半月後,雲水昕派遣至西隴皇宮迎護其六女的車馬于歸返途中為雪域國大內高手所劫持。
收到這個訊息時,我剛帶著紫苑一路輕車簡從風塵僕僕地跨入雲家院門。此時,面對空空如也的車轎的子夏飄雪不知是不是氣怒得臉也紫了。
我知子夏飄雪斷不會放過我母子二人,而想從戒備森嚴的西隴皇宮中將我們劫持出並非易事,只有從途中下手。我回復爹爹的家書時,讓爹爹半月後派人至西隴皇宮接護我們母子。而我與紫苑其實在信發出的第二日就已粗布陋裝上路。若是往常的子夏飄雪肯定不會上我的當,但我那時從雪域皇宮逃脫時與其思維逆反的路線讓他吃一塹長一智,所以,他這次定猜測我母子不會抄小路,而是堂而皇之地坐在爹爹的車馬中返回,豈知我這次偏又擺了他一道。
一路上,除了西隴國桓珏派出護送我們的侍衛外,我總覺得似乎還有一隊人馬在隱隱保護著我們。
如今,回到家中,連日來壓著我的擔心總算可以放了下來。雲家大院,怕是守衛機關比皇宮還要周密牢靠。爹爹雖已辭官,但云家的生意仍在運營,雲家百年的根基仍未動搖。所以,回到雲家,我與紫苑便是安全了。
從來談吐淡定情緒少有起伏的爹爹在看見我們母子二人時,竟然眼中有晶瑩的水光閃爍。我撲入爹爹的懷中,淚落如雨。
爹爹連連拍著我的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紫苑卻絲毫不受我和爹爹父女重逢的離情別緒的影響,對新的居住環境充滿了新奇,兀自在雲宅中玩得不亦樂乎。不出幾天,就已經把家中上下老小折騰得人仰馬翻。我有時看紫苑鬧得過分了會訓誡他,爹爹卻溺愛地將紫苑抱在懷中,嘆道:“這孩子真酷似容兒幼時。不但脾性相似,連容貌亦是八分相像。”
心中雖對紫苑萬般不捨,但紫苑香澤皇子的身份卻是真真事實,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便剝奪了他們的父子團圓。五天後,在雲家死士的護衛下,紫苑被送入香澤皇宮中。
第二日,香澤皇肇黎茂攜蟒帶金袍的紫苑出現在金鑾大殿上,宣佈將大皇子肇紫苑封為太子時,一石激起千層浪,文武百官舉朝震驚。誰人能想到那雪域國妖王寵愛的孩子竟然是香澤國的大皇子,而紫苑與肇黎茂如出一轍的眉眼、與我酷似的面龐卻讓人無法質疑其血脈的正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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