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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它年紀這麼大了,你再不快點醒過來,它都要從大齡金豬變成老年殘豬了,你於心何忍?……”
我語無倫次地哽咽抱怨著,都不清楚到底想說什麼。
一隻冰涼的手指就這樣毫無預兆地觸上我的臉頰,接住了一滴剛剛落下的眼淚。
我驚訝地緩緩抬頭,夢幻般不可置信地對上了一雙被窗外夕陽映得耀眼明亮的鳳目,望著我,月亮溪般的清澈透明。
他將沾染了淚水的指尖放在唇邊,輕輕一舔,似乎沒有料到它的味道會是這般苦,澀得眉頭輕輕地蹙了起來,有些不滿。
我中了蠱術一般定定看著他,他亦看著我,孩童樣純真的雙目裡沒有一絲情緒,像雨後的天空一澄如洗。
沒有我所熟悉的傲氣,沒有我所熟悉的戲謔,亦沒有我剛剛領悟的深情。
那是我全然陌生的眼神,初生嬰兒一般乾淨而又懵懂。
半晌後,他收回目光,略微掙扎了一下,我才意識到自己正壓在他的胸口,可能引起了他的不適。他將我推開,慢慢地坐起身來。
我抓住他的手,喚他:“狸貓!”
他看著我,毫無反應,有著天地間混沌初開的矇昧天真。
“咚咚。”有人敲門,他的視線隨著聲音發生轉移,表情亦未有任何變化,彷彿只剩下了人一出生便帶來的本能反應。
我聽見巧娜進門:“安薇,我領了族裡的郎中來看……啊!他醒了?!”巧娜驚呼著奔了過來。望月族的語言我已能粗淺地聽懂,只是,狸貓,他卻似乎什麼也沒有聽懂。
郎中給他把脈,面色凝重,他說:“他已心智盡失。”
我想,我大概是聽錯了,或者,我根本就沒有掌握好新學的這門語言,理解偏差了。於是,我問郎中:“他是不是還沒有完全睡清醒?”
郎中搖搖頭:“他已心智盡失。”
“心智盡失……”我失神地重複著郎中的話,“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第78節:第三十三章 一彈流水一彈月(2)
“我知你難過。但是,他也許是由於腦後被重擊過,又或是受了什麼驚嚇,如今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人也不認識。”郎中盡職地詳盡闡述著。
“能醫好嗎?”我急切地抓住大夫的手腕,顧不得失禮。
他斟酌了一下:“這個我說不好,以前並未碰過此類病患,或許……”似乎在考慮如何措辭委婉,“或許假以時日可以轉好也未可知。”
我頹敗地坐倒床邊,巧娜似乎在我耳邊著急地說了什麼,但我已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我只聽見郎中出門後隱約傳來的輕微嘆息。
別人可以痴,可以傻,可以狂。
獨獨他,不可以!
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是一個偌大的繁花錦國香澤的一國之主!他的傲然浩氣風骨天成,他的運籌帷幄隻手之間。
俯瞰眾生、睥睨天下才是那鳳目該有的光澤!
而不是此刻一般平靜如水淺淡無波。
我捧著他的臉,一遍又一遍地喚他:“狸貓!狸貓!……你還記不記得你叫‘肇黎茂’呢?……”
他望著我,無悲亦無喜。
我抱緊他,將臉埋入他的懷裡,拒絕相信。我看不見的,便不存在。
人生,就像一次遊歷。
一路上,拾起些什麼,丟下些什麼,剩下些什麼。或許兜兜轉轉一大圈後,我們會再次撿到曾經遺落下的也未可知。
我細細地給狸貓拭著臉,一寸一寸,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之處,他的眉毛依舊濃密似墨,他的眼睛依舊狹長雍容,他的鼻樑依舊俊挺如昔,他的身形依舊飄逸優雅……我們應該樂觀一些,不是嗎?至少他醒過來了,至少,除了心智,其他一切都還是和過去一樣完美得沒有任何瑕疵。而且,吃飯穿衣走路這些最基礎的東西他一下便掌握了。
更重要的是,他遠離了煩惱和憂愁,遠離了是是非非的紛爭世事。因為,我便是他所有憂傷紛爭的源頭,而他,已將我徹底地遺忘。
在那雙清澈透明的眼底,再也找不見我曾經的深深投影。
我,很難過。
他弄丟了自己,而我弄丟了心……為什麼要替我接下那一掌?因為我,竟將他從眾生參拜的帝王貶謫為一個純真懵懂的稚童,情何以堪。
指尖傳來一絲疼痛。
回神一看,他竟將我的手指放入口中如貓兒一般輕輕啃噬著。我抽出手朝他笑著輕輕擺了擺:“手指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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