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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戰車組成的車隊如滾滾鐵流,開著大燈,浩浩蕩蕩。這條坎坷的泥路,車輪、履帶輾壓蹂躪得不成樣子。龐承功和梁明輝坐著敞篷越野車,行駛在車隊中間。
政委,對這場力量懸殊的對抗,康凱他會怎麼想?
……你怎麼突然研究起康凱來了?
知己知彼嘛。
演習雙方都是按預案走,我看了解不瞭解一個樣球樣,還不都是紅勝藍敗。
哪可不一樣。別說演習,就是演戲,要是不瞭解對手的戲路子,再好的演員也有可能出醜。
要說康凱,咱們師真沒有比我更瞭解他了。當年在紅二連,我和他睡的是上下鋪,一直幹到他當連長,我幹指導員……
龐承功打斷對方,我只想問一件事——前天開演習預備會,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叫他野狼野狼的,也不怕他生氣?
怎麼會呢?他的小名就叫狼崽,一直喊到上高中才起用康凱這個大名。
新鮮!有叫虎崽牛崽的,沒聽說還有叫狼崽的。
這你就不懂了,遊牧民族崇拜的是狼。
龐承功一愣,什麼,狼?
這時龐承功他們離藍軍陣地有一百公里。他們說的康凱就在那陣地的一座碉堡裡。身著迷彩服的康凱從碉堡裡鑽了出來。他沿著塹壕一直走到坡頂。康凱站在山頂俯望草原,他看到了它的遼闊壯美,也感到了它的神秘莫測。他收回目光,投向他們的陣地。防禦工事沿起伏的山勢而築。塹壕、碉堡、坑道把一個個山頭勾連成整體。陣地前,設定著一道道三角錐、鐵蒺藜和一片片雷區。
這些一點都沒能讓康凱激動,他那緊鎖的眉間,隱藏著憂鬱。團參謀長肖書悅和參謀馮遠東匆匆趕來。
團長,你讓馮參謀叫我?
我真服你了,演習都要開打了,你這當參謀長的能睡到現在不起床?
參謀長,我沒騙你吧?
嗨,我的大團長,這種演習你還當事?擺擺場面,走走程式而已。你我他媽的全歇球了,還不照樣玩得滴溜溜轉。
康凱放下臉,擺練也是練,也不能瞎對付。走,一起到陣地上轉轉去。
嘿嘿,我還想回去睡個回籠覺呢。
康凱朝肖書悅的屁股上拍了一掌,行了。
三人說笑著沿塹壕走去。
紅軍的戰車以戰鬥隊形向待陣地繼續開進。康凱似乎讓龐承功產生更濃厚的興趣。
真沒想到康團長是蒙族人?
梁明輝斜了龐承功一眼,五十六個民族一個家,軍隊還不一樣?不過他的情況有點特殊,他母親是漢族人,六十年代大學畢業從江南支邊到了草原。他父親才是個地道的蒙族漢子,曾被草原人譽為“納欽”……
納欽?什麼意思?
蒙語是雄鷹的意思。當年在一次“那達慕”大會上,他父親射箭、賽馬、摔跤“男兒三藝”的比賽中力冠全旗,獲得了終身榮譽“達爾罕”的稱號。後來入伍當了兵,不到兩年就破格提了幹,在六九年那場北方邊境反擊戰中,帶領一個連拼殺了三天三夜,最後為掩護戰友壯烈犧牲……
龐承功側過頭,肅然起敬,是嗎?
梁明輝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他母親沒有再嫁,一直生活在草原上,直到康凱初中畢業,母子倆才回到江南……
虎頭是猛虎團的象徵。一頂頂帳篷前飄揚著一面面“猛虎”紅旗。龐承功和梁明輝沿紅旗夾道並肩走著。
團長,大大小小插了這麼多的旗,會不會讓旁人覺得有點張揚?
凡成事者都得善於造勢,張揚就是對自身價值的一種包裝和推銷。尤其在眼下這個關節點上,更需要我們鬧個動靜,鬧個大動靜。
關節點?你是說編制調整?
師改旅的風聲越刮越緊了,儘管上面還沒發話,網上的資訊可已經鋪天蓋地了。無風不起浪,紅軍團的攤子真要是散在咱倆手裡,你我可真成了末路英雄,無顏見江東父老啊!魏師長在這個當口千方百計說服上頭搞這次演習,顯然有其深層思考。
張揚、造勢,包裝,推銷,能管用?
適者生存,是萬物演變的護身符。
梁明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龐承功在敞篷越野車旁站定,轉身扔過一雙白手套。
梁明輝接住,怎麼,讓我也包裝?
龐承功整了整自己的白手套,畢竟不是土八路的年代了。
這可是演習,不是過節。
龐承功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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