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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口鑽了出來,臉上肥肉堆積,幾乎不見五官,滿身橫肉隨那人舉步登樓,一抖一顫,汗水淋漓。
賈秀才盯著這人,眼中露出訝色。那人徑直走到他桌邊,拉開一張板凳坐下,卻聽喀嚓一聲,板凳斷作兩截,那人跌坐在地板上,幸得樓板厚實,輕響了一聲,倒是將他盛住了。那人呼呼喘氣,紅著臉嘟嚷道:“就坐地上好,就坐地上好!”賈秀才聽得這話,還過神來,從板凳上跳將起來,驚道:“白老二,是你?”那人小眼中進出怒意,粗聲粗氣地道:“賈老三,你裝作不認得老子麼?他媽的,你欠我五百兩雪花銀子呢,還來!”
賈秀才望了他半晌,猛地捂著肚皮,哈哈大笑。白老二大怒,叫道:“笑你祖宗。”抓起地上兩根斷凳,一左一右,向賈秀才擲過去。賈秀才頭一低,摺扇左右兩撥,撥得一根斷凳穿窗而過,落入河裡,另一根則撞在牆上。白老二跳起來,便要揮掌,賈秀才後退半步,擺扇笑道:“白不吃,慢來,你這樣子,可打不過我。”白老二小眼中精光暴射,叫道:“廢話少說,還銀子來。”賈秀才笑道:“白不吃,咱倆也算是結義兄弟,區區五百兩銀子,何必計較。”
白不吃啐了一口,道:“去你媽的結義兄弟,那銀子一半是借的,一半卻是你騙的,老子可以在銀子上吃虧,卻不能被人糊弄。”賈秀才眼珠亂轉,正謀對策,忽聽樓下有人咯咯嬌笑道:“白不吃說得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何況賈秀才你騙人錢財,更加不對。”話音方落,便見黃影一閃,一個女子懷抱琵琶,
俏生生站在樓心。風憐暗道:“這人輕功好俊。”
那女子杏黃衫,綠襦裙,年約三旬,長相清麗,眉心一點硃砂痣,憑添英氣。賈秀才卻不急不惱,笑道:“金翠羽,你甚時與白不吃勾搭上了,一齊來消遣我?”黃衫女子啐罵道:“你這挨千刀的破落戶,舌頭上長瘡,爛到你肚腸。老孃這可是持平之論。”賈秀才笑道:“好好,今兒賈某勢單力薄,權且認了。白不吃,咱們來賭一把,你勝了,銀子我雙倍還你。你若輸了,五百兩銀子就此作罷。”金翠羽道:“破落戶,你又想什麼鬼點子,白二哥,你千萬不要著了他的道兒。”
白不吃小眼連轉數下,一拍大腿,叫道:“賭就賭,怎麼個賭法?”金翠羽嘆了口氣,微微搖頭。賈秀才從懷裡掏出三枚銅錢,笑嘻嘻地道:“我這法子至為簡單,叫做‘望天打卦,落地還錢’,我將這三枚打卦的銅子拋起來,有一枚落地算我輸,不落地算你輸。”白不吃心道:“銅錢要不落地,除非被你凌空捉住。哼,破落戶竟要和我拼手快。”肥臉之上不禁露出笑意。
金翠羽美目一轉,笑道:“破落戶,白不吃的‘拿雲手’稱雄關洛,你拼手法可佔不了便宜。但你倘使將銅錢扔得遠遠,他輕功及不上你,勢必要輸。”賈秀才臉色一變,白不吃恍然大悟:“若非金老四提點,幾乎兒又上當了。”當即正色道:“賈老三,我加上一條,銅錢不得擲出閣樓之外,要麼便算你輸。”賈秀才聳了聳肩,道:“好吧,瞧清楚了。”將手向上一揮,三枚銅錢倏地激射而出,白不吃還未還過神來,便聽嗤嗤數聲,三枚銅錢盡數沒人大梁。金翠羽一呆,搖頭嘆道:“破落戶,你夠狠的。”賈秀才瞅了白不吃一眼,笑道:“白不吃,怎麼說?”那銅錢陷人極深,唯有震碎大梁,方能取出。白不吃哇哇怒叫,一跳而起,但他過於肥胖,這一跳竟只得三尺,一時惱羞成怒,抓起一張凳子,便望木樑打去。
金翠羽瞧見,纖指微曲,在琵琶弦上乍撥乍彈,錚地一聲,指間脫出一道黃光,將長凳凌空擊落,黃光落地,卻是一枚黃銅扳指,金翠羽以小小扳指擊落長大木凳,雖借了琵琶弦勁,卻也十分驚人了。白不吃錯愕間,金翠羽已移步拾起扳指,笑道:“白二哥,罷了。總不成為了五百兩銀子,拆了人家的酒樓!要麼神鷹使到了,如何招待人家?”白不吃怒哼一聲,賈秀才刷地撐開破扇,笑道:“白不吃,說好銅錢不落地,便算你輸。”白不吃小眼噴火,但瞧金翠羽臉色,一頓足,叫道:“好,便算我輸。”氣乎乎又坐回地上。
金翠羽懷抱琵琶,嫋嫋坐下,笑道:“關洛四傑來了三個,池老大怎還不來?”賈秀才道:“你們也是池老大召來的?”金翠羽道:“不錯,聽說神鷹使到了。”賈秀才斟了一盞酒,笑道:“神鷹令三年沒過黃河!這回來便來了,偏要選在這九曲閣聚頭,害我這地主大大破財,糟糕之極。”金翠羽抿嘴輕笑道:“這話被神鷹使聽見,更加糟了。”
賈秀才哈哈一笑,又道:“白二哥,話說起來,你怎麼變了個模樣。”金翠羽也關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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