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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一臉痛苦狀,“嘩啦啦”的響聲一陣緊似一陣地從她肚子裡傳出來。她一點兒不失禮貌,強裝笑容點點頭說了聲“失陪一下,”灑脫地若無其事地向門邊邁,一出門就風度不在有辱斯文拔腿狂奔,轉瞬不見影兒。
我大笑起來,都笑出了眼淚,想不到我善良的“媽媽”捉弄人還有如此高招。夏紅雲也不管我,即刻精神大振,旋身到門邊瞄了瞄,回頭迅速解開領口,抓起一匝空白供應證就往裡扖。我略一愣怔便反應過來,也跟著效仿。救濟糧供應證很簡樸,印刷在一張巴掌大的特製的硬紙殼上,我的軍衣兜算大的,兩把就填滿了,便像夏紅雲那樣解開領口讓它與我肌膚相親。誰知,它對我平滑的身體不屑一顧,傲氣十足穿城而出。這才想起襯衣沒扎進褲帶。我衣服穿得厚,腰間有母親骨灰,還別了把菜刀,費了不少時間才將襯衣扎進去,皮帶未扣好,刀未別進去,彭妍回來了,見狀,驚呼:
“關雪,你也拉肚子?肯定是那糖衣炮彈不衛生,今天若沒事,非要去把這人尾巴割了。”
夏紅雲大為贊同,從身上摸出在醫院開的藥,說我們才吃了幾顆,看來是止住了,要彭妍馬上吃下。然後,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說這就去找那人算賬。我也在一旁打幫幫腔,手握菜刀氣乎乎地衝出門。彭妍也等不及地把門關了,又往廁所跑,回頭嚷嚷:
“紅雲,你可要招呼關雪不要真砍人啊。”
來到大街上,夏紅雲忽地站定,沉思會兒,向前走了幾步,又轉身回走了幾步,似有啥很重大的事猶疑不決。最後哀傷地看著我,憂憂的說:
“小弟,我想你已經明白我要使計偷拿供應證的目的了。可這供應證還是打不到糧食啊!”
“為啥?”我不無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心想,既然不能打糧食,為何要“謀害”好友,冒這麼大風險呢。
“上面沒蓋糧食局公章和局長印章。”夏紅雲說。沉吟了一會,又說,“我本來想去找人雕刻,但又……倒不是怕重蹈覆轍,而是擔心功虧一簣。小弟,你知不知道,村裡家家戶戶都揭不開鍋了……”
哈哈,該我登場展示一下了。我興奮得像朱三娘那樣一跳老高,路人無不驚恐萬狀,奇異、憐憫的目光紛至沓來。我乾脆就裝瘋賣傻,依偎在夏紅雲胸前喃喃低語。夏紅雲不知是感於眾裡覓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還是有意默契配合?摟住我哭起來。而後一邊撫慰一邊攬著我往車站走。身後傳來聲聲嘆息:
唉——這社會!又一個孩子毀了!
……
車站旁有間打鐵鋪,爐火確是純青,捂著稀煤,青煙繚繞,師徒二人沒甩開了膀子打鐵在鬥嘴。徒弟說跟了師傅半年有餘,沒生意不說,竟連根釺兒也沒學會打。師傅則說徒弟笨,不是匠人的料。猛聽說我要打東西,二人倏地蹦到了我面前,同時問我打啥?我說打架。師傅一點沒多想,笑道:
“行,啥子架?衣架三角架火盆架……”
一氣說了幾十個我聞所未聞的架。見他的確老實,再遊戲就是欺負人了,便說想打兩把刻刀。
“知道了。5塊錢。”
“你搶人哪!一把大鋤也才1塊6角錢。”夏紅雲叫起來。
“看來你不懂。”師傅笑笑說,“剞劂學名鐵筆,就是在石頭上能夠像鋼筆在紙上寫字一樣行雲流水,剛柔並濟。剛,如晨曦熹微力透山河。柔,如嫦娥奔月婀娜九霄。它乾的可是蔬能走牛馬,密不透風聲,平中見奇蹟,險中求穩靠的活兒,非是一般鋼鐵所能做,也不是我周鐵匠王婆賣瓜,全省怕沒一個鐵匠會做這玩藝兒,即使依葫蘆做成瓢,也不見得能刻出幾個字來。我要收5塊錢並沒有打劫之意,因為這並不像打鋤頭幾錘就能了事,它是個慢工細活兒,費時費力……”
師傅一身衣服千瘡百孔,一臉汙垢,身驅佝僂,給人一種猥瑣的感覺。但談吐之儒雅非一般有著儒雅外表的人可比。他絕對是個內行,而且話中有話。我不禁肅然起敬。
師傅說兩小時後來取。我很想目睹他採用什麼材料,但節節敗退的西北風時而興風作浪肆擄一陣,腹中空空的鐵匠鋪成了它尋歡作樂的場所,煤灰宛如良家女落入風塵,笑逐顏開眉飛色舞,不堪入目中不得不退避三舍進城逛商店。
城裡就東方紅商店大點兒,衣服款式也多,旋來轉去,夏紅雲就是不帶我進去,再次旋到門口時我自己進去了。一件男式茶色拉鍊燈草絨服撲入眼簾,令我激動不已。夏紅雲咬咬牙,也沒管男式女式,為我買下了,還為我挑了套內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