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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還在公社進學習班……
一縷縷水霧悄無聲息地漫過了我雙眼,化成了淚雨——為多災多難的龍爪人,但更多的是為自盡的成功。我彷彿看見了隨時隨地都捧著“寶書”閱讀的成功,那樣鑽心那樣投入那樣虔誠,就像小孩看美麗的童話那樣痴迷、沉醉、充滿美好的憧憬;好像看見了每當看見我時他露出的那種似乎含了某種感情的痛苦和悲憫的目光……他膽小如鼠,平時和村民在一起也是孤獨地蜷縮在一角,與我更沒正面相對過,我也從沒主動叫過他,他為啥在被批鬥被監督的情況下一反常態不顧一切去黃陽看我?現在可以肯定,他的眼睛是哭腫的。是因為悲憐我的身世而落的淚?還是他自己已經存了死志,掉淚是他對塵世的依依不捨?抑或是他真如英主任沈部長二人的揣測,得知不利於他的訊息知道大難臨頭而向蒼天發出的哀嘆?
高牡丹很是吃驚,睜大雙眼,“你不會是為成功難過吧?真怪,禾兒姐也哭了,彈了大半晚的《廣陵散》,汪萍也將自己關在屋裡哭了整整一晚上……”
高牡丹的“驚瞪眼”在我眼裡比她那雙美麗的腿還漂亮,透出詩意般妙不可言的純潔和童貞。但我現在很反感她這驚瞪眼,覺得她一點兒沒良知。我不知道禾兒和汪萍為啥對成功的死難過,只知道自已難過有充分的理由,這理由不單是成功冒死去看望過我,主要的是成功是人,是一條生命。
“他才算不上人呢,”高牡丹說,“他是瘋子是惡魔沒一點兒人性,早就該死了……你不要生氣,聽我說完啊。他在土改時把他娘鬥爭死了,把他爹打得吐血,後又押解他爹到刑場,親手處決了他爹。你說,如此殘暴的人是人嗎?我還沒有說死在他手裡的其它冤魂呢。”
“他爹孃是幹啥的?他為啥要殺他們?”我淡淡地問。但心裡很吃驚,那麼文弱的人咋會拿起屠刀殺父弒母?
“我說了你可不能出去說啊,”高牡丹四處看了看,“我爸說,他爹就是田院長那晚對趙副書記說的諸葛大善人,是解放前富甲省地的紅色資本家。成功那樣做表面看是大義滅親,實則是為了取悅共產黨,討信任,以求……好了好了,不說了,讓工作組知道,我爸也要捱整了。”
高牡丹說不說就不說了,反使我有點兒失落,就像有的人很煩母親話多,一旦遠離母親,聽不見母親的嘮叨了又感到很不習慣一樣。況且,我很想從她嘴裡多知道一些成功和他爹老爺的事。我說:
“牡丹姐,你把我看成啥人了?繼續說吧。”
“真不能說了我的小弟,”高牡丹嘻嘻一笑,“你不怕隔牆有耳?”
血 瀑(16)
四處是人,且都是生人,誰知道其中有無心懷叵測的人?若聽去一鱗半爪再一添枝加葉,我和高牡丹就等於是在黃河洗澡。這樣一想,頓時感覺丫口的人似乎都支著耳朵,樹叢中也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慌忙拉著高牡丹回村。高牡丹要我先回,說沈部長的愛人為工作隊到黃陽買魚稱肉去了,她要等她,好弄點來犒勞我。
真是,啥時候還顧貪嘴!我回身走了。
(4)
心裡像一堆冒煙窩火的生馬搡,哀傷,氣憤,煩躁,很想一掌將那臥龍山一劈兩斷。走進關口,我狠狠踢了笑臉相迎的飛飛跳跳各一腳。因關伯伯還沒回來,不敢肯定花飛謝是奸細,便像朱三娘那樣指桑罵槐對著飛飛跳跳臭罵了一通,惡聲惡氣地警告說,若敢放一個生人進村就一刀劈了它們。
花飛謝靜靜地聽完,好像沒看到他張嘴,就聽到了他無怒無喜的聲音:
“想來你已經知道村裡的事了,如還沒消氣,我甘願做你的出氣筒。只是呆會和我到公社找到白麻子,就不要再發脾氣了,好嗎?”
“我為啥要去找白麻子?哼!即便要去找也不會和你去。罵不罵白麻子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村長和黃叔已經被白麻子關五晚上了,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一道去找白麻子。一個好漢三個幫。現在小虎和水龍他們又不在,我去也可在側打打幫幫腔,讓白麻子放了村長和黃叔。非常時期,該讓步的還得讓步。上面是有充分理由逮捕村長和黃叔的,張書記和趙書記通了幾次電話,縣委才決定改為就地關押學習,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你想,大農忙季節不春耕去扳筍子,儘管是旱情迫使,可事情就那麼巧,頭天下了一場大雨,白麻子帶工作隊來時,有的泥土還是溼潤的;而且村長黃叔和大部份村民因送幹筍去黃陽剛回來還在睡覺,性質不就更嚴重了?好在並沒找到太多筍子,也沒親眼看見村民扳筍子,盛凡和湯燦又堅稱那些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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