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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兒姐,我爹在廚房哭。”酸棗兒說。
我正想問為啥,村長紅著眼出來了,故意嚷嚷:“這鬼煙子,燻得人睜不開眼……”但廚房根本沒燃火,那來的煙呢?我向棗兒眯眯眼,捧起母親骨灰遞給村長:
“趙叔,我沒騙你吧?你看,我媽在生你氣呢。”
村長像大臣迎接聖旨,忽然做了個將馬蹄袖左右拂掃的動作,搶步上前,單腿打千,雙手虔敬地接過了母親的骨灰,目光便像冰凌凍住大地久久地凝在了像片上。俄頃,雙手開始劇烈顫抖,雙目猶如生氣的大海,洶湧翻滾……持續了大約兩分鐘,“海潮”退了,手也不抖了,一切恢復如常。他說:
“哦,這就是你母親。”
這?##輝諮傻目諼橇釵曳淺7錘校�乙話汛喲宄な擲鋃峁�蓋墜腔遙�甙���咭趵淅淶毓距劍骸扒頗隳撬�嫫に頻氖鄭�灰�鹽夷蓋酌�嗔恕2瘓褪歉齟宄ぢ穡�猩讀瞬黃稹��?
村長一點兒不為我刻薄的語言生氣,忽然扭頭:
“棗兒燒火,今早我們炒肉煮麥圪塔吃。”
酸棗兒目瞪口呆,像被嚇著了。俄頃,一頭衝向廚房,歡天喜地地嚷起來:
“哦!吃肉嘍,吃山豬肉嘍,吃麥圪塔嘍……”
“就在這兒吃!我去洗肉。”村長口氣不容辯駁。我沒看他表情,昂首邁出木鬥,闊步走到棗樹前,回了一句:
“稀罕!”
“回來!”
不回咋了,敢把我吃了不成?我堅定地向外走。突然,村長像一股旋風,倏地就到了我面前,手裡還握了枚手榴彈。這一驚非同小可,急退幾步,才發覺是我買來送他卻放在棗樹下的那瓶酒。他和顏悅色,說:
“要走,就把它拿回去。”
“不!”我脖子一擰,“就不!你咋不去把悄悄送我的東西搬回來?”
“怎又講蠻?對你說了,村裡絕不可能拿得出一粒糧食!”
村長說著,將酒瓶遞到我跟前,又說,“一瓶酒換一餐飯不虧不賺,不吃飯就得帶走,否則我就將它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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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瀑(6)
才把酒和一個罐頭裝進挎包,突聞一聲糯巴巴的“閨女”,知道是朱三娘駕到,叫苦不迭的同時迅速做出反應,抓搶櫃檯上餘下的午餐肉——晚了,朱三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已經將罐頭抓到手放入懷了。
血 瀑(7)
第五章 天地蒼涼
(1)
凌夾雪,半個月。冰雪已經住紮了一個多月,還不見撤退的意思。想想,父親可能真去逝了,不然母親不會帶著我亡命逃奔他鄉,姐姐也可能在幼兒園那場人間慘劇中遭難,便不再有精神走村串戶,反正人家也不理我。成天無所事事,恍恍惚惚宛如置身一個混沌的惡夢裡,昏昏然難睡亦難醒,醒來又大多坐在一旁發呆,或者豈有此理地生自己一陣悶氣,躺在床上又感到十分恐懼,特別想歇嘶底裡嚎叫幾聲,然後一拳洞穿牆壁,但始終沒有鼓得起勇氣實現這種自殘的慾望。
湯燦高呼著篡改的口號: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切來了。所以必須有福同享……大揩我的油,天天邀盛凡來我寢室聊天,打撲克,木炭大根大節放,紅薯大個大個吃,一點兒不心疼。寒假一放就像大姑娘一樣關在屋裡不知在寫劃啥的花飛謝,終是耐不住寒冷,時而也過來暖暖手,有時也心不在焉地參與一下牌局。盛凡和湯燦回家去過兩天,想來家裡也不是那麼好過,或者說不怎麼受歡迎,又戀戀不捨地趕回來了。湯燦還帶回一個只令我一個人吃驚的訊息——焦書記被白麻子打了。
“他媽的我曉得個卵,縣公安局來電話勒令我抓她,說他們初二來押人……狗日些又不說個子醜寅卯……”
夏紅雲摟著郭叔和黃叔又哇地大哭起來,黃叔和郭叔扳開她手,沒有任何安慰的動作和語言就進屋了。剎那,街面上又只見滑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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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夜幕垂下來了。
年夜飯吃了。
村子佈滿疲倦,靜謐得要命。
沒有爆竹聲響,沒有孩童嬉戲,沒有狗吠。黑暗鋪天蓋地無邊無際,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只有淒厲的寒風發出的嗚嗚聲,彷彿風才是這天地夾縫中被擠出的惟一有著生命的精靈,在眾生受到摧殘下依舊保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