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見了一股茉莉花香,大概是她剛剛擦了雪花膏。
我故做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我又進入角色之中。
角色捕捉到了愛的資訊,但故意使自己有一種神秘感,因為他知道神秘的東西具有挑逗性,能夠造成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效果。
下午,翠花乾脆沒有去隊上幹活,頭髮梳得溜光,坐在我的旁邊繡一隻花鞋。我想:真是天高皇帝遠,這繡花鞋要是在我們那裡早當作“四舊”被付之一炬了。還有什麼天主教徒就是不打成反革命也要被打成殘渣餘孽,挨批挨鬥啊。
沉默,只聽見秫秸靡子響和她的故意的咳嗽聲。
“哎呀!”她尖叫了一聲。
角色知道她這是故意用針紮了手,以引起我的注意。女孩的心是這樣細膩,她似乎也進入了角色。這些細微的動作怎麼能瞞得過呢?
角色見時機已經成熟,忙搭了茬兒:“怎麼啦?”
“你看。”她挑著左手的小指,說:“疼死我了。”
左手的小指上有一滴鮮紅的血,像一多紅花骨朵開在白樹枝上。
角色忙掏出手絹給她扔過去,以示關懷。但是他的心裡卻極想給她吹,給她擦,可他忍住了。他也聽人家在侃大山的時候傳授過泡妞兒的密笈就是儘量肌膚親熱,據說能夠使女子的感情迅速升溫。但是他更知道火候不到是要吃夾生飯的。
她趁機跟我搭了話:“你這個人真逗。”她咯咯笑著,“你拉,你拉,看你怎麼拉,我非告你去不可……哈哈……”她學著我的普通話,說著做天晚上我講的笑話《丟驢吃藥》裡最引人發笑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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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說:“你的記性真好。”人們都愛聽奉承話。
“好啥?哪像你們大地方的閨女各個識文斷字,我可一天書都沒有念,只在掃盲班裡認了幾個字。”
“可你漂亮。”
“真的嗎?”她下意識地攏了攏額前的劉海,臉上飛起兩朵紅暈,羞澀地轉了話題:“你們那兒離北京有多遠?”
“八十里。”
“哎呀,這麼近?能夠天天進北京看天安門。”她的眼裡有著無限嚮往。
“啊,北京有故宮、景山、天壇、頤和園,喝,好多公園哪。要想玩好,轉好恐怕要幾個月才行。”
“啊,能去那兒逛一遭就算沒白活一回。”
角色開始煽動:“全國人民都這麼說。不過,我覺得你們這裡也很好的,有山有水有花果。”
“哼!還好哪?跟毛驢似地幹活兒,就是有件好衣裳,穿出去誰看?整天連個外人影兒都沒有,活得太窩囊了。”
角色開始試探;“那就嫁到我們那裡算了,就像崔大娘的閨女一樣。”
“俺哪裡有那個福分?又醜又沒有文化,誰能看得起?”
角色知道她這句話是針對昨天角色說的沒碰上漂亮的姑娘來的。就進一步試探:“我就想找你這麼標緻的女孩做老婆。”
“別逗了。”她捂住臉。
“你說我是跟你逗悶子?那就算了。”角色低頭織起席來,一言不發。任憑翠花怎麼找話說,他也不搭茬兒,他懂得沉默比言語在此時更能引起那個柴禾妞兒的好奇心,讓她上鉤兒。
“天氣真好。”
角色沒理她。
“瞧,那隻喜鵲叫得多好聽?”
角色也沒理她。
“為啥不言聲?氣了?”
“沒氣,趕緊織蓆,掙錢要緊。”
“別累著,喝口水吧。”她端著茶缸子遞給我。
角色雖然隨便地接過去,卻故意碰了一下她的手。她的身子一抖,紅了臉,低了頭,抿嘴笑。
“笑啥?”
“笑你傻。”
“反正我不聰明。我求求你,別攪好不好?讓我幹活。”角色說,”““我還急著掙錢娶媳婦呢,你是不知道,我曾經發過誓:哪個閨女嫁給我,我就要讓她成為最幸福的新娘。”前半部分話是故意說的;而後半部分話卻是發自真心的。
角色知道翠花春心已動,他便點到為止,再沒有吭聲。他懂得什麼是適可而止,他知道寫小說不能如瀑布直瀉而下,應當一波三折,九曲十八彎,起伏跌宕,留有懸念,才能讓人急不可耐地想繼續看下去,對付張翠花這種低智商的柴禾妞兒,他覺得也跟寫小說似的有異曲同工之妙。放長線釣大魚嘛。
她的臉上現出失望的表情,不再言語,這失望恰恰是我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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