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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褂子裡掏出東西放在我的手裡。啊！原來是一塊花手絹裡包著6顆滾熱的雞蛋，一塊熟肉，和一小扁瓶四兩裝的紅星二鍋頭酒，這酒在農村極為少見，顯然是城裡人送的。

&quot；剛煮熟雞蛋，我就跑來了，我的手在褂子裡護著，能不燒嗎？嘻嘻。”她又調皮地一笑，“你可是又累，又缺少營養呀，我這是犒勞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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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愉悅的心情感染著我，使我也調皮地學著古裝戲的做派和腔調，雙手抖袖，左腿繃右腿弓，彎腰施了一禮：　“多謝娘子，小生這廂有禮了。李某鄭重邀請娘子共進晚餐，可否？”

“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後合，毫不認生地將小炕桌放在炕上，我轉身拿來案板和菜刀想切肉，她卻攔住了我，將我按在小桌旁，　“你不許動，你幹活有癮呀？你勞苦功高，讓我伺候伺候你。”說罷，她就麻利地切起肉來。

我盤腿臥腳端坐在小桌旁，　似乎有組織了一個小家庭的幸福感，我美孜孜地看著她忙活，心裡生出無限柔情。

六顆雞蛋切成24瓣碼在盤子裡，像菊花怒放，熟肉切成細絲整齊地放在盤子裡，還撒上了香油。她也坐在小桌子的另一邊，說：“我陪你喝酒，咱們就用瓶子喝吧。我先敬你一下。”她將小酒瓶用雙手舉到我的面前。

我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痛快地故意裝做喝了一口，其實，我只是抿了一下，我特別珍惜這個時刻，我不願意時間很快過去。

我把酒瓶遞給她，她也抿了一口，故意呲牙咧嘴，用小手扇著嘴唇，吐著舌頭，連說：“好辣，好辣。”

我的心潮澎拜，不知道此時此刻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之中，也找不出話題。忽然，我看見盤子裡的菜來了靈感：　“你的廚藝不錯呀。”

&quot；跟我城裡的二姨學的，老實說，我在咱這貧窮落後的農村呆夠了，我渴望過城裡人的生活。”她又抿了一口酒。

“老實說，我也喜歡城裡人的生活，它文明豐富。我在北京唸了三年高中，受到了城市文明的薰陶，可惜，我爸爸1957年被打成了右派，不讓我們這些地富反壞右子女考大學，我只好教了三年小學，我寫了一本教育小說《種與收》，又因為是右派子女，不讓出版書。所以我才一氣之下，辭職回村，當了農民。正如現在時興的話，我是人還在，心不死，我還要當作家，我現在是在體驗生活，積累素材，一但時機成熟，我就會改變我的命運。”我慷慨激昂地向她灌輸我的雄心壯志。

&quot；那敢情好，可是要等到猴年馬月呀。沒聽說萬壽無疆嘛？農民太不值錢了。”她把酒瓶遞給我，說：“不說這掃興的話，來喝深點兒。”

我大大喝了一口。

&quot；愛情，就是用鋒利的斧頭劈木材，一直到天亮。這是什麼意思？你發明的？”她問。

這是我在給她寫的情書裡寫的一句話。我說：“這是蘇聯偉大的詩人馬雅可夫斯基寫的詩歌。意思就是愛情能夠使人產生激｜情，產生瘋狂，產生無畏和勇氣，做出常人無法理解的舉動。”

&quot；對，非常形象，我有這方面的體會。”她點點頭。

我理解成她是在說現在的體會，就笑著問：“那你為什麼讓我死心呢？”

“有什麼奇怪的？沒聽說：到什麼時候說什麼話，站在什麼山上唱什麼歌嗎？”她說。

&quot；這麼說你是愛我啦？”

&quot；說實話還是說假話？”

&quot；當然是說實話了。”

&quot；我只想和你過日子。願意嗎？”她的頭昂起來，眼裡放光，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咳！　”

這情緒的反差太大了，就像剛剛還是響晴白日，轉眼就烏雲密佈了。

&quot；好熱呀！”她解開褂子棉襖上的扣子，露出粉白的脖頸和雪白的酥胸，一揚脖兒喝了一大口酒，放下酒瓶，雙手伸向高處，仰面朝天，我看見了那兩隻渾圓飽滿的Ru房誘人地挺立著，使我有撲上去親一口的衝動。但，我還是忍住了，只是嘬起嘴唇，將身子探過去，奔向她的紅潤的嘴唇。

不料，她竟然用手擋住了這次奇襲。

&quot；急什麼呀？”她舉起酒瓶，說：“我還要考驗考驗你呢。”

我的臉轟轟地一股一股地燒，我的心跳加快，我一口一口嚥著口水，似乎是一條餓狼遇見了野兔，近在咫尺而夠不著，心裡癢癢的如百爪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