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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在照顧老狗的時候,呼吸著宿舍裡燻得死蟑螂的酒味酣然入夢,我想我也喝高了。
宿舍牆上依然貼著炮灰留下的墨寶,“此是煙鬼窟,休認醉翁亭。”老狗說應該將“休認”兩字改作“亦為”才符合他“多情酒鬼無情酒”的現狀,但遲遲未見行動。
我無數次在夢裡回到過去,回到一年前,那時還很熱鬧,炮灰跟錦江都沒離開,還有張芬,想到張芬,我的心隱隱疼了一下。我看到了2004年冬天的自己,坐在出租屋樓下的石階上抽悶煙,一隻手裡握著電話,滿臉憂愁,我走過去,站在他面前,透過雙眼看到了他的猶豫,於是我對過去的自己說:“嗨!兄弟,振作起來,打電話給她吧,別再猶豫!”
我在夢裡肆意篡改著過去,篡改自己,也篡改別人,就像楊嶽紅抓著畫筆面對畫布一樣,想畫飛鳥就畫一隻飛鳥,想畫鳥屎就畫一堆鳥屎,可過去不是可輕易修改的畫作,任何事情在發生過後一秒就成為歷史,對於歷史,我們只能回憶,無能改變:我很想說我跟張芬在一起小吵著怡了一年情,並且會一直“怡情”下去,可事實上,我已經有一年沒見到過她;就像我很想說奇蹟終於在炮灰身上發生,他像王子一樣終日陪伴著公主師妹同看日出日落雲捲雲舒直到永遠,可S大沒有奇蹟,炮灰也不是什麼狗屁王子,他倆的愛情,一如男人的早瀉,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
記得那天我們在重慶火鍋店吃飯,該去的人都去了,炮灰請客,慶祝他的“黃昏戀”。
張芬在吃飯的途中接到一個電話,提出要走。這段時間她的電話跟熱線似的響個不停,說是在網上投了很多簡歷,公司打電話通知她面試。
我送她到門口,問她要不要我陪她去,她說不用,去陪你兄弟要緊,匆匆走了。
男生喝啤酒,女生喝鮮橙多。喝著喝著炮灰開起了小差,老往自己的啤酒杯倒女生的鮮橙多喝。後來一大瓶鮮橙多隻剩了一小杯,而楊嶽紅跟炮灰身邊的師妹杯子都空了,炮灰抓起瓶子,老狗盯著炮灰,想看他怎麼處置,結果炮灰將瓶子扣上了自己的啤酒杯,嘴裡說:“我就愛喝鮮橙多!”錦江一口飯頓時噴到了傻強臉上。老狗說,真應該把此情此景拍下來賣給飲料公司做宣傳廣告,每天在中央電視臺黃金時段插播。
喝完酒,我頭重腳輕,怕摔交死死盯著地板跟大家一起走向店門。
“奶油!”
我的心觸電般抽搐了一下,我想自己是喝多了酒幻聽,一抬頭,我見到了小素,隻身站在我剛剛送走張芬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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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已經徹底將小素清除出腦海,就像清除雜念一樣,即使她出現在我面前,也能做到波瀾不驚,可當我終於看到了她文靜的模樣,聽到她怯怯的叫聲,一如當年,只感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壓抑堵在胸口,瞬間漫過喉管,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必須說點什麼,張開嘴,胃裡一陣翻滾,心裡剛想到不能在小素面前吐,吃下去的東西一股腦兒全湧了出來。
“奶油!”我聽到小素焦急的呼聲,她伸出手,又縮了回去,捂著嘴,眼淚無聲滑過手指、、、、、、我提醒自己不要哭、不要哭,這他媽的什麼跟什麼呀!可面前小素哭泣的面孔還是逐漸模糊、、、、、、我努力擠出笑容,故作輕鬆地問她:“過得還好嗎?”
小素捂著嘴使勁點頭。隔了半晌,她鬆開手抹了抹眼睛,笑著說:“你呢?”
“我很好。”
一時我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相視微笑,感覺我們之間橫亙著寬闊的鴻溝,看不見,卻真實存在,誰也無力跨越,也許我倆誰都不敢跨越。
老狗拉了拉我胳膊,我才意識到我們站了很久了,於是對小素說:“我走了?”
“恩!”小素點點頭,讓開門。
我幾乎擦著她的肩走過,感覺到她哆嗦了一下。
“奶油!”小素叫住我,“你電話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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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後山的春草,綠得有些不真實。
小素抱著日記本,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柔弱的小草,朝長廊下捧著玫瑰的我走過來,嘴角泛著甜甜的笑。
“奶油,你不是要看我寫的日記嗎?我帶來了。”
我一陣驚喜,伸手去接、、、、、、
“煤球!”我被張芬推了醒來,接過她遞來的歡叫著的手機。晃了晃腦袋,甩掉剛剛那個矯情的夢,見號碼挺陌生,便隨手開啟接聽:
“奶油?”
我的酒立馬全醒了,坐起身,不安地瞟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