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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駒繼續解釋:“被你砍斷了的手臂,豈是用變身術能彌補回來的。即使重塑肉身,至少也須三五年才行。況且那廝重傷未愈,豈會自己上門來尋釁。”
嚴厲甚想不管不顧,與他拼個你死我活,卻又心知而今與他動手定要吃虧,也不可貿然躁進,壞了晧睿仙師的大計,遂強忍住滔天怒火,臉上裝作一愣,收手站定道:“果然是你?你來何事?為何要擾亂山中氣候!”
她雖在質問,語氣表情卻萬萬已經稱不上冷厲。
龍君略一拂袖,風來雲散,雨停天霽,然後定定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侵略的企圖。嚴厲冷冷與他對視,表現出適當的戒備之態。
“你夫君情況如何?”
聽這一問,嚴厲恨不得在他臉上扎幾刀,看看他的臉皮究竟是有多厚,嘴上卻答道:“勞你掛念,我替夫君在此謝過。只是他縱能重生,卻將跟悽惶一樣,學識功夫,以及親友師長的一切都記不得了,還要費些時間心力,幫他從頭來過。唯恐……”
她蛾眉深蹙,後邊沉吟不說。
龍君瞭然接話道:“本當我的餘生不至無趣,孰料他會遭逢變故。倘若他真待你有情,失去記憶也完全不是阻礙。譬如悽惶雖不記得蒙臣,不也跟她相處愉快麼。”
嚴厲以一聲嘆息表示煩憂,心裡如被一萬頭猛獸踐踏而過,可她必須先拿出一點誠意。
龍君問:“你打算如何報仇?”
“尚且無暇念及,總之不會輕饒了那廝。並且……”
“怎的?”
“只怕往日有些人事,真是我誤會你了。”
“譬如什麼事?”
“譬如天樞之死。”
“還有什麼?”
“贅述已無用。”
“你能想通甚好。”
“可惜晧睿仙師極有原則,心腸冷硬,若非我夫君是他衣缽弟子,東華帝君又是一方首領,無極宮的聚魂之法也不會外傳,不然你費些功夫,橫波會回來的。”
龍君深深看著嚴厲,漸漸彎起嘴角。
嚴厲簡直想剖開他胸膛,挖出他的心看看,到底是顆怎樣的心,竟叫他有這等心性,到今時今日還能對她笑得如此明朗?
“許久未見甚是想念,我來主要是想找你喝酒。可是山外有結界攔阻,我若是以禮求見,霄霜真人必定不肯容我進山,若我強行闖入,恐會讓霄霜真人元氣受損。只好拿山中生靈的性命相脅,逼他放你出來。”
心知他顧忌霄霜的身體,是也想霄霜能早早修復炎之靈,嚴厲以退為進道:“我夫君離不開我。你找別人喝去吧,慢走不送。”轉身就要躍下雲頭。龍君迅速攔到她前面,伸出的手中提著一隻小酒囊,上面描畫著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
龍君悵惘道:“無人陪我,我也無人可找。”
嚴厲心念電轉,料想他雖有些耍無賴的架勢,之前言行卻頗有耐心,與他性情極為不符,必定他除了探究白蓮花的狀況,還打著別的算計而來。
而他痴愛的桃花,或許就是突破他心防的弱點!
嚴厲遂幽幽嘆口氣道:“你如今已貴為神尊,豈會連陪你喝酒的人都沒有。”
“我早跟你說過,世上能與我相配之人,唯有你。能與你相配之人,唯有我。我們兩個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話當年聽來讓人心下震動,如今卻委實可笑。嚴厲按捺性子等後話。
他道:“幾百年來,我一向都是自己釀酒,自己喝。後來造出卻邪上天,常跟南無共飲。彼時覺得佳釀有人共享,實為平生快事。再後來遇見你,在大荒山跟你三五不時對飲閒話,又是另一番美妙滋味。而今南無已死,凌柯與你我不共戴天,能陪我喝酒的唯有你。”
嚴厲毫不客氣地譏諷他道:“我婆婆假扮我那些年間,顯然沒少陪你喝酒。”
龍君眼波一鷙,卻聽嚴厲又說道:“當日在血池,我脫魂飛過溟河黑水,瞧見凌柯那廝給你看我當年寫的備忘錄,上面有一大片空白之處。”
龍君明顯一愣,似乎沒料到她會提及這事。
“今晚我真不便與你喝酒。”嚴厲道:“當年沒將你的話記錄下來,定是我不想記得它們。可是不知為何,而今我卻又甚想知道,當時你說的究竟是些什麼話。”
龍君再度露出笑容,“既是今晚不便,那便明晚你來凌陽山,我把那些話再對你說一遍。”
嚴厲假裝踟躕了一下,這才好聲應承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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