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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歡一苦,兩個極端交纏敵對,直如一場高手的拚殺。
凌比翼聽出雙方勢均力敵,不相上下,暗自讚佩兩人的功力,又暗叫好險:“若非我剛才收攝心神,以內力自制,不然驟然聽到這一喜一悲兩種樂聲,非發瘋不可。”
又過了一盞茶時分,琴簫漸漸弱了下來,顯然二人都開始感到疲憊。凌比翼心想:“這兩人必是當世高人,才能這般以琴簫比拚內力。此時正是比試的緊要關頭,聽來兩人都已力疲,若繼續下去,其中一人必受內傷。”心中生起相惜之意,當下吸一口氣,出聲長嘯,嘯聲中正平和,遠遠地傳到湖面上。琴簫各自微頓,爭鬥之意驟退,在凌比翼的嘯聲下漸漸趨於中和,悲者趨於安穩,樂者趨於平淡,不久便同時停下了。
凌比翼也停止嘯聲,站起身來。但見湖中小舟緩緩蕩了過來,一個老者站在船頭,手中持著一柄洞簫,小舟來到岸邊,老者叫道:“兩位朋友,請上舟小敘。”
岸上一個蒼老的聲音縱聲長笑,說道:“松鶴老,你哪裡找來這麼高明的朋友,躲著為你助陣?”但見一個人影從岸邊躍出,站上了小舟,月光下看出是個白髮白鬚的矮小老頭,手中抱著一具瑤琴。舟中老人道:“我可沒找人來幫忙。我不認識這人,但聽來像是虎嘯山莊的人物。”
凌比翼見他竟能從嘯聲中推斷自己的來頭,甚是驚異,當即走到岸邊,朗聲道:“小子凌比翼,冒昧打擾兩位前輩雅興,還請見諒。”
抱琴老人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凌霄的大兒子。喂,小娃子,上船喝杯酒罷。”凌比翼微笑道:“承老前輩相邀,小子自當遵命。”伸手抱起趙觀,飛身躍上了小舟。
上得小舟,但見那持簫老人滿面皺紋,勾鼻鷹目,年紀雖老,容貌仍十分剽悍。剛才見過的白鶴一腳獨立,收翅站在他的身後,凝視著來客。抱琴老人身形矮胖,白髮紅面,頭大臉寬,眼細嘴闊,一副慈善和氣的模樣。兩人看來都已有七八十歲年紀,但精神矍爍,一望而知是內家高手。凌比翼向二老行禮,說道:“凌比翼拜見兩位前輩。小子識淺,請問兩位前輩如何稱呼?”
抱琴老人笑道:“凌小朋友不用客氣。老夫康箏,跟你太師父揚老是老朋友了。這位是西湖松鶴老,是老夫的表弟。”凌比翼這才知道那彈琴老人便是九老之一的康箏,二人都是自己祖輩的人物,當下恭恭敬敬地向二人行禮拜見。
松鶴老道:“凌小兄弟,請進來坐。”引他走入舟蓬之中。蓬內甚是寬敞,中間一張方几,四個席子,几上點著一盞油燈。兩老坐下了,凌比翼也在席上坐下,將趙觀放在身邊。松鶴老問道:“這小孩怎麼了?”
凌比翼道:“這位是晚輩的朋友。他功力尚淺,抵不住兩位的音樂,昏了過去。”松鶴老道:“既是如此,便讓他多睡一會,免得受了內傷。”回頭向後艙叫道:“老邱,你進來,將這位小朋友抱去艙裡睡下。”後艙一人應了,不多時一個梢公模樣的瘦高老人走了進來,將趙觀抱了出去。松鶴老又道:“拿酒來。”那梢公點了點頭,回來時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拿著酒杯和一碟花生,放在桌上。松鶴老道:“老邱,今兒是望日,月色正好,你將船劃到翠堤邊上,咱們賞月去。”老邱應了,走回後梢,撐篙將舟子緩緩向湖中蕩去。
康箏笑道:“松鶴老弟,咱們兄弟七八年沒見了,沒想到你的簫技進步了這許多。”松鶴老微笑道:“咱們這回比試,仍舊不分上下。”康箏道:“加上凌小兄弟發嘯助興,咱們今夜湖上鬥樂,可真精采得緊。”
凌比翼道:“晚輩胡亂出聲,擾了前輩雅興,還請恕罪。”康箏搖頭道:“甚麼恕罪不恕罪?咱們還該感謝你。若非你出聲相阻,咱兄弟鬥得高興,停不下來,只怕都要受內傷了。”凌比翼道:“不敢。晚輩得聞前輩仙樂,大飽耳福,實是受益不淺。”
松鶴老望著他,說道:“你年紀輕輕,內力就有這般造詣,當真不易。”說著斟了三杯酒,舉杯道:“老夫敬你一杯。”凌比翼謝了,一飲而盡。
三人飲酒閒談,臨風賞月,甚是歡恰。兩老都是世外高人,凌比翼自幼隨父母隱居虎山,雖多走江湖,仍不脫隱逸之氣,三人相談甚是投機。凌比翼道:“兩位雅善音律,小子好生仰慕。不知可否請兩位再奏一曲?”
松鶴老謙讓幾句,才道:“老頭子獻醜了。”舉起洞簫,悠悠吹起,這回簫聲不再哀怨,卻帶著淡淡的惆悵之意。凌比翼心想:“這位前輩定然有過一段傷心事,吹出的簫聲才如此悲愴。”康箏將瑤琴放在膝上,也彈奏起來,與簫聲相和。琴簫合奏的曲調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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