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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會躊躇,才會猶豫。
但除此之外,他似乎也不能有別的選擇。
為什麼不能?
因為他的心已經選擇過了,他已向容樓許諾,若得勝秦王,便放下一切,與他遠赴北國。那麼,攻下長安的那一天,就該是他實現諾言的時刻。
可是,就那樣心有不甘地和容樓一起走?
想到這裡,慕容衝嘆了口氣,心道:‘就算不甘,又能如何?難道廢除舊帝,自己登基?’他自嘲地笑了笑。這種事,眼下他還不敢想。因為,有個人不但想了,而且做了。做了的結果就是,不但未能達成心願,還陪上了性命,真可謂前車之鑑。
那個人就是他的哥哥慕容泓。
和慕容衝一樣,慕容泓原本也帶領著一部燕軍揭杆而起,與秦抗爭,卻因為自視為燕國皇帝,野心昭然若揭,加上急功進利,用法苛刻,令屬下怨聲載道,最終被手下將領合謀害死。之後,他那部兵馬群龍無首,全都投奔到了慕容衝的麾下。
慕容衝深知,目前自己能得到眾多燕國舊部的肯定和支援,的確和以前自己在燕軍中的地位、能力、聲望頗高有關,但更多的,卻是因為表現出的對秦國的恨,以及對燕國的忠心。在將士們眼中,他們的大司馬,要的只是報仇雪恥,一心復燕,至於別的,全不放在心上。若是他一旦得勝,便廢舊立新,只怕再難得到象現在那麼多的支援。
這一刻,慕容衝異乎尋常地思念起容樓來,‘若得他在身邊,就不會多了這許多雜念吧。’慕容衝心中念念,‘只要能瞧見那雙黑眼睛,就定能義無反顧地離開。’
他不是對自己有信心,而是對容樓有信心。
但轉念一想,他又哈哈笑了起來,慶幸容樓沒能趕回來。容樓不在,他才有機會獨敗秦國大軍。這樣的勝利至少證明了一件事:他慕容衝有能力打敗苻堅!
此時此刻,他哪裡能想到容樓在南方做了多少事,又哪裡能想到他的勝利佔了謝玄淝水一役的多少便宜。
慕容衝下山回到營中時,得人來報,說是秦王遣了一名使者,前來送禮。他沒有為難來使,而是在帥帳內,單獨接見了來人。
那名使者恭恭敬敬將一個包裹呈給他。
慕容衝接過,開啟。裡面有一件衣袍,衣袍上還工工整整地放著一封信箋。
那件衣袍,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紫色錦袍。在紫宮中的歲月,他每次被寵幸,第二天醒來時,總能看見身上蓋著那件紫色的錦袍。他知道是苻堅離去時留下的,他也知道,就象苻堅說的,是對他的恩典,怕他著涼。但從那件錦袍上,他從來都感受不到大秦天王的關愛。對於他來說,那件紫袍反而不過是為了提醒他,記得那些他努力要去忘記的屈辱的工具。所以,只要醒來後,能瞧見那件紫袍,他的內心都會倍受煎熬,無限屈辱。
就在這一瞬,慕容衝居然又瞧見了那件紫袍。
但此刻,他完全沒有任何屈辱的感覺,只是輕鬆一笑----苻堅送這袍子來的意思,他怎能不明白?
他輕輕點燃一根火燭,再將那封信箋移向火焰。
片刻,信箋便成灰燼。
這封信箋,他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寫了些什麼,無非是些冠冕堂皇的話,用來勸自己退兵罷了。而那件舊袍,就是大秦天王向自己認輸的標誌。苻堅想借一袍之惠,讓自己放他一馬。
帳下使者見他燒了信箋,面色變了幾變,卻不敢多話。
慕容沖淡淡道:“他要我退兵?”
使者慌忙應道:“慕容將軍,可容我斗膽進一言?”
慕容衝不動聲色道:“但說無妨。”
使者上前一步,道:“若想復興燕國,完全不必在關中之地逗留。這裡原非你們的國土,又何必苦苦相逼?長安雖大,卻距燕國萬水千山,將軍若是有心,自可領軍重回故土,才是上策。您說是不是?”
慕容衝只笑而不答,隨手從一邊的案桌上取了筆,在一張紙上寫了些什麼。而後,他將紙張摺疊整齊,放置在那件紫袍之上,又將包裹遞還到使者手中,道了句:“恕不遠送。”
秦國使者一頭霧水地接過包裹,悻悻而去。
苻堅從使者手中接過包裹的時候,正是在朝堂之上。接著,使者說明了出使燕營的全部經過。苻堅面有疑惑地開啟了包裹,見到紫袍完好無損,他輕輕鬆了口氣,暗想慕容衝並未因此動怒,想必還有機會。接著,他開啟了那張紙。
紙上字跡潦草之極,顯示出作者寫這字時的心情起伏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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