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他體內的耐性全蒸發光了。
今天打從出門──不,該說是打從下床起,不順遂的事一樁接一樁。
首先是老管家布魯斯罕見的病倒,接替他工作的年輕男僕役笨得把他慣穿的西裝燙出了個洞,逼不得已鮑曼難得地比預定時間晚了半小時出門。勉強安慰自己這影響不了他上班的時間,試圖定下心地坐上馬車,沒一會兒,車伕便來了個大急轉彎,撞得他七葷八素不說,連馬車軸都斷了。
「這是怎麼回事,車伕!」憤怒地質問。
「爵爺,是、是一隻黑貓突然從馬車前方穿越,驚嚇到馬兒。唉呀,這真是不吉祥的預兆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驚魂未定的車伕,臉色慘白地連呼怪奇。
清晨街道上哪來的笨黑貓亂竄呢?鮑曼懷疑這不過是車伕的推托之詞,「算了,快點把車子修一修,我沒時間蹉跎。」
「可是爵爺,這車軸斷了,不送去修理是不行的。我看您今日還是招一輛出租馬車去上班吧?」
一波三折。
被迫搭乘鮮少乘坐的出租馬車。忍著馬車破破爛爛的坐墊,一路顛簸的來到位於懷特道上,自己所任職的聖約翰醫院的門前。最後還付出相當於被敲詐的車資。累積這三點,此刻鮑曼的脾氣──只能說是爆炸前的火山狀態。
若是平常的他,或許會慷慨地首肯,委屈自己坐在小板凳上,由著男孩擦拭自己那早已光可鑑人的鞋尖,賺幾便士吃一餐飯。
很遺憾的鮑曼難得惡劣的心情,讓他冷冰冰的一瞥男孩,想跨越過男孩面前一瞥,僅僅是那無心的一瞥,讓鮑曼駐留下腳步。
男孩有頭火紅的發。
營養不良、瘦骨如柴的臉蛋上,內凹的頰骨讓兩眼格外突出,綠色的眼球彷彿隨時會掉下來似的,論整體長相還真是不起眼。
明明是街道上隨處可見的貧童,不知是什麼理由,那抹紅燦燦的髮色讓鮑曼無法就此離開。
「您要擦皮鞋嗎?先生。」看到上門生意,男孩更殷勤的堆上笑,把木板凳推到他面前,以汙灰的布熟練地拍去塵埃說:「請坐。」
掏出懷錶一看,自己實在沒多少時間了。
「我站著就好,孩子,你動作夠快嗎?」
「快、快。我馬上好!」男孩在掌心上吐了口口水,挖起黑色鞋油,揉搓開來後塗抹在鮑曼的鞋上,以軟布迅速地察著,並說:「別看我年紀小,我擦過上千雙鞋呢,先生。我保證您一定會滿意我亞曼的服務!」
「亞曼,你打哪兒來的?」
盯著那顆紅髮小頭顱在底下晃動著,鮑曼一點都無法理解自己此刻的行為。何以浪費寶貴時間在這兒給他擦鞋,何以會違反他常識的判斷,和一名擦鞋小童對話,何以自己雙眼無法離開那頭紅髮。
男孩的紅髮在倫敦雖不多見,也沒稀奇到值得自己另眼相待。
……不過這髮絲還真紅,宛如是夕陽的餘暉深濃、爍亮。
「城東,先生。」
「不,我是問你……」鮑曼停下口,這不像是自己會做的事,討論男孩的出身做什麼?知道他是從誰那兒遺傳到這頭紅髮,到底能有什麼意義?
「先生?」見他沒繼續說下去,男童停下擦鞋的手,不解地抬起頭。
接觸到男孩澄澈的綠眸,鮑曼狼狽的一笑,搖頭說:「沒什麼,你繼續擦吧。」
「是!」明朗而中氣十足的,男孩應道。
算了,就當是行善一件,別再追究背後的理由,鮑曼討厭生命中任何突發的意外,這並不意味著「意外」就會放過他。通常他對應這情況的手段,就是無視它,當它不重要。
幾分鐘後,他賞給男孩一枚幾倍於他應得小費的硬幣,男孩頻頻道謝,直說他是個慷慨的先生,鮑曼也蹬著比尋常要光亮數倍的皮鞋,往醫院走去。
「今天真是走運。」
亞曼拿起硬幣放在口中一咬。貨真價值的一枚。有這枚硬幣,就可以多買好幾條黑麥硬麵包回去,給臥病在床的母親與年幼的弟妹吃了。天底下還是有很多好心又慷慨的紳士嘛!
喵!
哪來的小黑貓?亞曼伸出手去,「貓咪,來來,好乖……」
黑貓溫馴地讓男孩抱起,以頭蹭著男孩的胸口撒嬌著,弄得男孩又癢又好笑,「呵呵,好乖、好乖,你真是隻乖貓兒……痛!」
冷不防地被黑貓咬了一口,接著貓兒還銜走他手中的金幣,迅速地跳下膝蓋,一溜煙地往前奔去。阿曼目瞪口呆了數秒,慢半拍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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