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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而且是塊持家的料。瞧她胸前的大皮圍裙粘著蘿蔔末,如星星點點。一雙膠鞋失盡了顏色,鞋幫長期在鹽水裡浸著,如孩子皸皮的臉。江梅雨三步二步地跑到壓水井旁洗洗手,又極快地回屋泡杯濃茶,雙手敬給方騰造。方騰造不會品茶,喝不出什麼味道,不曉得青湯紅湯的,反正變了色。這點遠不如自己的父親。父親一輩子如菸酒茶有緣。什麼龍井,鐵觀音,哎!多嘍,記不清白。喝幾開,哪一遍最好。那酒用舌頭輕輕一舔,味兒就出來了。不用去聞,有的灑香料重,喝到口裡不是味兒,比罵娘還很。父親喝了一輩子的酒,從沒醉過,一世清白。父親的好煙好酒好茶當然是有限的,那是遠在京城的小弟盡的孝心。自己雖說是長子,一年到頭在父親身上花的錢從沒超過一百塊,說起來還真是慚愧。方騰造捧著這杯熱茶,心裡曖烘烘的,那雙凍僵的手一下子有了知覺,###!他轉到梅雨的後院去看看,貨是很多,全是醬蘿蔔。幾個四十出頭的女人有說有笑地坐在那兒一個勁地切著。見有陌生男人進來,笑聲嘎然而止。方騰造在梅雨的簡易廠房轉了個遍又折回正屋,江梅雨忙給他茶杯添水。江梅雨說:方老闆,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你座會兒,我馬上就好。方騰造連忙起身,說那怎麼行?我今天來主要是跟你談蘿蔔的事,談好了就走。江梅雨解下圍裙,進房換了衣服換了鞋,再走出來是煥然一新。江梅雨說,生意要談,飯也得吃,肚子的問題解決了,其它一切就好辦。到吃飯的時候連餐飯都捨不得,還談做生意?方騰造仍然堅持要走,他覺得初次跟她打交道就在她家裡吃喝,不是蠻好,更何況又是女人,於是他扯出許多理由。江梅雨有些生氣,男人與男人之間怎麼有如此大的區別,想留的留不住,不想留的偏偏賴著你,真是弄不懂。江梅雨臉上沒有笑容,說出的話也是冷冰冰的:要走你就走吧,反正我家又破又亂是留不住你的!方騰造還能說什麼呢?那笑一下子硬在臉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麼好客的女人他實在不能說什麼。
梅雨再從房裡出來時,臉上的表情溫和了許多,她將一包黃鶴樓的煙放在桌上,說,隨便一點吧,沒人陪你。自己進了廚房。後面切蘿蔔的女人進來跟她打過招呼表示下班。方騰造一個人坐在堂屋裡很冷清,跟江梅雨一時又找不到話說,只好到外面去轉轉。梅雨的家在這裡是單門獨戶,離西頭的村莊有千百米遠,距南方的大堤也有五百米左右;東邊是稻田,北方是荷塘。環境幽雅,視野開闊,像神仙住的地方。他們家在自己門口鋪了一條路,一條通往大堤的碎石路。可能是她男人在世的時候鋪的吧,他想。這時,從大堤上走來一對男學生,十五六歲的模樣,當他們走到大門口時突然歇住腳,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然後又怯生生地從他跟前走過。是她的兩個孩子吧,方騰造猜測。來了兩次,還不知她們家到底有幾口人?老公是幾時走的?老人也沒看見,她們家的底細一點也不清楚。正想著,江梅雨從屋裡出來:方老闆,肚子餓了吧?吃個便飯。方騰造回應著,說你太客氣了,我今天是空手大巴掌來的,什麼也沒給你孩子帶,太粗心了。方騰造感覺像對不起她,吃這餐飯就更覺得不好意思。江梅雨到是很大方,很爽快。她說,你要是覺得空手來吃這餐飯不好意思,下次再來就補上吧!方騰造的腿還未能進門,一桌子香噴噴的菜擺在眼前。這個女人莫不是神仙轉世,才幾分鐘哩,你看那盤子邊邊擦得乾乾淨淨,菜在盤子裡油亮光鮮,香味兒直沾鼻孔。方騰造有點把持不住,口水快流出來。江梅雨牽著兩孩子的手往桌子旁走,讓他們叫方伯伯,兩個孩子很聽話,小男孩叫了,大男孩笑笑表示打過招呼。江梅雨告訴他大的叫錢錢,小的叫綸子。方騰造認真打量倆孩子,發現他們個個長得眉清目秀,五官都有點接他們媽媽的代。“你還是很有福氣,兩個孩子不僅長得好而且很懂事 !”“不懂事哪能行,我一個人忙裡忙外,顧得了手顧不了腳,哪還有空操他們的心嘍!”“真是難為你,一個人帶著兩孩子,還有這個大攤子,不知你怎麼熬過來的?”江梅雨笑笑,笑得有點苦澀,有點無奈,又有點無所畏。喝酒喝酒,不談別的。兩個孩子放下碗筷揹著書包上學去,桌子上只剩下方騰造和江梅雨兩個人,空氣一下子凝固了,兩個人一時找不到話說。還是江梅雨靈光,她說方老闆,你一個人喝酒時最大量能喝多少?方騰造笑笑,說自己沒有酒量不會喝酒。江梅雨不相信,說一個男人哪有不喝酒的,你是老闆,在外面又有應酬,說不喝酒誰信?在我這裡能喝多少喝多少,沒人勸你,不用擔心。無論江梅雨如何勸酒,方騰造仍然堅持自己的態度。對喝酒的人來說,酒是個好東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