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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那是真愛。
可他並不想承認這一點。因為倘若顧懷山對那個女人是真愛,那麼他的母親又被置於何地?
他記得在母親的葬禮上,父親並沒有流淚。哪怕當時他還那麼小,那天的情景卻被永遠鐫刻在記憶裡。
直到很多年之後,趁著出差的機會,他親自去求證,其實是用了極大的決心,而那個人到中年卻風韻猶存的女人,見到他之後的第一句話便是:“請你放過秦歡。”
她並不吝於承認自己的婚外情,甚至坦承自己對他母親的自殺負全部責任。他從沒見過這樣直截了當的女人,卻也從來沒有如此地憎恨一個人。
她的眼角已經有了皺紋,風情中透出難得的疲憊:“對於你母親的去世,是我這輩子覺得最內疚的事。不管你是怎樣想的,我都希望你能結束和秦歡之間的關係。不管她有多愛你,我都不願意讓她嫁進你們顧家……這一生對你家的虧欠,我既不想隱瞞,卻也絕不能看著我自己的女兒去替我償還。”
最後她說:“哪怕你不同意我的要求,我也會有其他辦法讓秦歡和你斷了關係。但是我知道,你不會拒絕的。對嗎?”
她的眼睛其實與秦歡非常相像,都是泠泠如秋水,彷彿能滲到別人心裡去。而他的心,好像在那一刻真的被她看穿了似的。
他確實不會拒絕,也無法拒絕。
在真相大白之後,他不認為自己還能夠坦然面對她的女兒。
窗外樹影搖曳。
手臂上仍有血漬靜靜往下淌,幾滴悄無聲息地落人地毯中,化作深褐色的印跡。
他靜靜地站在一片狼藉中,彷彿感覺不到疼痛。諸多借口,諸多手段,似乎有生以來唯一一次,並不是為了利益而服務。
早在多年前,他就早已不容許自己再愛秦歡。可是直到今天,他卻還在愛著她。
秦歡回到自己房間後,迅速地換好衣服,然後下樓。
幾了傭人都在樓下打掃衛生,見她一陣風似的出現,頭也不回穿過客廳直奔門口去了,都不由得停下手上的活兒,面面相覷。
離開顧家之後,秦歡只是沿著長長的車道一路往外走,最後走到大馬路上,她仍然沒有叫車。她穿著高跟鞋,其實很快就腳掌生疼,每走一步都火辣辣地疼,於是她乾脆把鞋子脫下來拎在手上。
她從沒這樣赤腳走過路,擦肩而過的路人紛紛投來奇怪探詢的目光。而她滿不在乎,偶爾有看著順眼的,她就回以同樣奇怪的微笑。
秋風瑟瑟,還沒幹透的頭髮被吹得散亂。
自己此刻就像個瘋子。
事實上,她的人生裡自從有了顧非宸的介入,早已變得顛倒而瘋狂。
那樣長的一段路,她只是漫無目的地遊走,中途忽然就想到了母親。母親生前對她那樣嚴苛,一言一行都有諸多要求,倘若她還活著,看見她現在這副樣子,恐怕會將她狠狠教訓一頓吧。
最後也不知用了多久,才終於回到家裡。或許是因為白天溼著頭髮光著腳,又吹了風,所以當天晚上,她便開始感冒發燒。
這一場病來勢洶洶,又快得讓人措手不及。吃了藥,仍舊沒用。半夜發起燒來,整個人燙得像煮熟的蝦子。
躺在床上等待陳澤如的時候,秦歡迷迷糊糊地以為,自己真的像是被人放進鍋裡煮著,滾燙的沸水,每一秒鐘都是徹骨的疼痛和煎熬。
她睡得並不安穩,盡是斷斷續續的夢,那些零碎的片斷之間彷彿互不關聯,卻又始終都有同一個身影。
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呼吸噴出來都是火熱的,可是身體卻開始冷,冷到骨子裡,蜷成一團在床上瑟瑟發抖。
那口大鍋裡的沸水也忽然變成了冰水,她彷彿沉在水底,費力地睜開眼睛,卻只能看見一團朦朦朧朧的光,遙不可及,而她就快要被溺死。
最後陳澤如飛車趕來,將她半拖半抱著送進醫院急診室。
明晃慘白的燈光,照得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她只是任由自己的身體軟軟的靠在陳澤如的懷裡,因為太難受時不時哼兩聲。經過一番折騰,直到冰涼的藥水順著靜脈流進身體裡,她才似乎終於安靜下來。
陳澤如照顧了她三天三夜,最後終於漸漸痊癒,可是身體的其他地方又陸陸續續出現小毛病。她開始牙齦出血,口腔潰瘍,甚至面板過敏出現蕁麻疹,半夜裡癢得睡不著,恨不得撓破一層皮。
醫院找不出原因,只能歸結於壓力太大,建議中藥配以休息調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