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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裝病過,這是第一次,也是我在軍中的最後一次。
高向陽起床的時候摸摸我的頭,我就哎呀哎呀大叫起來,說頭昏目眩不得了難受,他和班裡的戰友拍拍我的被子,關切的叫我休息休息就出操了。
只有安然臨出門的時候,朝我無聲的冷笑了一下。那冷笑的面容,對於我來說就是可怕的麻煩,因為他決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是這樣的人,他的認真,他的執著,他的呆滯。
他一定會把我與仙兒在崗樓的事情告訴給中隊領導的,也一定會把我沒發現他查崗的糗事告訴給班長與其它朝夕相處的戰友的。
我該怎麼辦,該如何應付?非常茫然。
我的眼前象幻燈片一樣來回出現著安然仙兒和一些當官的身影。
安然譏諷不屑的表情。
仙兒那可愛溫柔的笑容。
指導員勃然大怒地拍桌子,指著我額頭怒斥:“你嚴重違反了部隊的紀律!”
……
我胡思亂想,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發現老高正坐在我床頭,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糖水,一見我睜開眼睛,就把手中的杯子遞給我,說:“沒事吧?”
我接過糖水,咕隆咕隆一口氣喝下,說:“沒事,可能昨天晚上上哨受了些風寒。”
“那你以後多穿點衣服。”班長叮囑。
知道了。我心裡淌過一絲暖流。
我環顧著班裡四周,老兵新兵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毛健在看書,其它幾個新兵埋頭寫信,就是沒有發現安然。
“安然那裡去了?”我問班長。
老高說:“哦,他被指導員叫到值班室去了。”
“什麼?”我一骨碌從床上坐起。
“你怎麼了?”老高很詫異。
“我找安然有點事情,是關於訓練上的問題。”我掩飾著自己的不安。因為我害怕安然向中隊首長告密,將我的這些秘密抖落出來。
我得去看看,我心裡想探個明白。
於是,我起床,午飯也沒吃,對班長說出去走走,透透氣,便向營房門口走去。中隊值班室在營房門口,經過的時候,我溜到窗戶底下,果然聽見指導員在與安然講話。
不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麼,只聽見指導員說:“你對部隊執勤過程中出現的問題能夠及時發現,並提出合理化的建議,這非常好!證明你是位非常認真負責的武警戰士……”
他終於告密了,安然終於將我與仙兒的事情向中隊首長彙報了。我預感的暴風驟雨馬上就要到來了。
你這個無恥的小人!你這個不講情誼,只想踩著弟兄們的肩膀上進的混蛋!等著吧!老子一定要揍你!!我內心無數次的痛罵安然,心中的怒火象野草一樣瘋長在我整個胸膛。
我呼哧著憤怒的粗氣,如果值班室沒有指導員,真想立即闖進去將他的臉捶個稀爛。我撒開雙腿,向營房外面的訓練場跑去,圍著訓練場邊沿的籃球場一路狂奔。我握緊拳頭,喉嚨中發出憤怒的吼叫。
嗷…嗷…嗷………
老天爺,你為什麼如此懲罰我啊?我就是與我最愛的人呆一會兒,這有什麼錯,我錯在那裡?我踉蹌一下摔倒在地,發瘋似地捶打著這冰冷的大地。
在淚眼中,我似乎又看見了仙兒笑靨如花的面容,又恍惚中發現了王少兵回牟一笑憨厚的表情。
痛啊,心撕裂一般的疼痛。
我從地上爬起來,顫抖地從口袋裡摸出一盒香菸,小心點上一支,啪唧大口吸起來,濃煙在我肺中翻滾,嗆的我連咳幾口,那種爆裂的刺激頓時讓我輕鬆很多。
我仰望藍天,看著空中翱翔的飛鳥發呆起來,要是做一隻小鳥該多好了,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飛翔了,沒有拘束了。我就怎麼來到了這支部隊?就受上了這種嚴格的管束,這部隊能有什麼發展嗎?還要受苦受累受管制,還要受這種窩囊氣?我不僅對自己當初參軍的目的產生了懷疑,也對當兵的歲月極端灰心。也許,不當兵,日子更還好過些,也許,我在家,也能幫母親做出更多的事來。
靈暝之中,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
“小勇啊,你該長大了,應該理智處理自己的事情了。”這是班長高向陽的聲音,我彷彿又聽到了我原來不當文書時他發出無奈的聲音。
“做人要做鋼,做兵要做王!”又一聲呵斥傳來,是指導員,他又在敲打我。“怎麼,這點事情又承受不住了,你是男人,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