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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地在教她,我教給她漢語、數學、地理、歷史,甚至英文,她每一門都學得很好。每天早晨我站在學校後山臨著瀾滄江河谷的那棟懸空竹樓裡,都會遠遠地看見年幼瘦小的阿瑪尼雅揹著一隻撐得鼓鼓的咔嘰布書包,在老管家扎西納姆的陪同下,沿著瀾滄江河邊的卵石沙地慢慢地朝學校走來,我一瞧見小阿瑪尼雅臉上幸福開朗的神情,心底便由衷地感到欣慰,真的,我從來不會想到在這種深山野嶺裡,還會有這樣努力學習的小女孩。”
說到這兒,巴拉臉上漾起一絲微笑。
他已經完全沉浸在回憶過往的幸福之中了,已經完全忘了我的存在了,停頓了片刻,他就如痴如醉地往下說道:
“阿瑪尼雅每天來學校裡上學,都由他們家的老管家扎西納姆陪著,可是有一段時間,老管家扎西納姆病了,沒法陪她來上課了,於是阿瑪尼雅便只好獨自一個人沿著瀾滄江河谷走老遠的路來上學,有一天晚上,她為了背誦一段英文在學校裡呆得太晚了,沒察覺外頭天已經黑了,河谷裡響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獸鳴聲,阿瑪尼雅害怕便不敢回家去了,於是她就在我住的小竹樓裡睡了下來。那晚在我住的那間竹屋裡,她跟我講了許多她家族的事,她說她是阿爸最小的女兒,將來阿爸死後她就要被當作殉葬品,她家族的其他兄弟姐妹因為這點總是瞧不起她,說她是個賤命的女孩,然後每天看見她在唸書,便會搶走她的作業本,撕掉或者丟到窗外的河裡,說她長大後也是要死的,永遠不可能結婚生子,還念什麼破書,阿瑪尼雅跟我說了這些後,就在我的小竹屋裡哭了,我就抱著她安慰她,勸她說只要她好好地念書,將來就能夠走出這片雪山谷地了……”
“嗯,你後來呆在那雪山下教了阿瑪尼雅七年,然後就離開了是吧,那麼阿瑪尼雅她又是怎麼走出那片雪山谷地到武漢大學唸書的呢?”
第一回 阿瑪尼雅,你是我生命中的一聲驚歎(8)
“呃,事情是這樣的,我在那雪山下那所破陋的學校裡教了阿瑪尼雅七年的書,然後她就算是從那所學校裡畢業了,而我也沒有什麼好教她的了,那時候她就面臨著一個選擇,要麼離開這片雪山到外面的城市裡繼續求學,要麼回到雪崩村裡幫她的家族管理青稞田料理家務,我那時候在學校裡已經沒有什麼學生了,於是就打算回到麗江找個學校繼續教書,走之前我帶著阿瑪尼雅去雪崩村見她的老阿爸,我對他說阿瑪尼雅是個很有悟性的孩子,她現在年紀還小,為了她將來的成長,應該讓她離開這瀾滄江河谷到外面繼續唸書,他老阿爸聽了後,說這事要和村裡的長老們商量一下,結果村裡的那些長老都不同意讓阿瑪尼雅走出這片雪山去外面求學,他們說梅里雪山下的孩子出生時是經過聖瀑浸泡過的,到了雪山外的那片塵俗世界會沾染上汙穢和邪念,將來會侵蝕這片雪山聖域的信仰,玷汙雪山之神的聖潔,這些全是胡說八道的話,可是那雪崩村裡的人都比較矇昧,他們都相信這種說法,所以我就徹底沒有辦法了。就在我打點行李準備離開的前一天晚上,阿瑪尼雅突然跑來告訴我說,在她的哭求之下,她的老阿爸居然不顧村裡長老和家族成員的反對,同意把她送到外頭去唸書了,這真是一個破天荒的訊息,我想不到當時已經七十多歲的德仁次升老人會是這麼思想開化的一個人,從這點也可以看出他對阿瑪尼雅是疼愛有加的,所以後來阿瑪尼雅便跟著我一塊離開了這片雪山谷地,來到了麗江市納西高中唸書,而我也在這所學校裡當上了老師,三年後我被調到了武漢二中,而阿瑪尼雅也面臨著高考,那個時候她成績非常好,清華北大都可以隨便報考,但是她為了離我近一些,就報考了武漢大學,這樣她就進入了武漢大學外國語文學院……”
聽到這兒,我忽然間想到了一件事,便問巴拉道:
“我記得以前阿瑪尼雅曾經對我說過她在武漢有一個親戚,差不多每個星期她都會跑到這個親戚家裡住一個晚上,難道說──”
“嗯,我就是阿瑪尼雅在武漢的那個親戚,”巴拉笑了笑,“我和她雖然沒有一點血緣關係,但是我們的關係實際上比親戚還要親,從我當年在梅里雪山下支教做阿瑪尼雅的老師,再到後來在麗江納西高中教書做阿瑪尼雅的監護人,這十多年和她朝夕相處培養起來的感情已經不是‘親戚’兩個字可以形容了,我已經把阿瑪尼雅當作自己的女兒來照顧了,而她也把我當作除了她阿爸外最親的人了。”
“這我可以理解……”我低聲道,“阿瑪尼雅能夠遇上你,真是她的福分,她出生在雪山深處那樣的一個家庭裡,從小就失去母愛,父親又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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