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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婦勸阻不了我,只能給我準備了一些乾糧在路上吃。
此時,我除了貼身保管的那支簪子外,真是身無長物,發覺自己連感激人家的能力都沒有的時候,心情很沉重,這些天我又生病又吃藥,兩位老人幾乎是傾盡了所有,而我,又能給他們什麼呢?
什麼都沒有,我只能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同時記住他們的名字和住址,準備回到京城後,再想辦法報答。
走的那天,老夫婦送了我一程又一程,被我再三勸阻後,才站在高處,目送我離去。
也是那天,下了這一年的第一場大雪,我身上穿的是老人家為我改的棉襖,雖然舊了,卻洗得很乾淨,縫補得很整齊。這還是生平第一次穿這樣補丁連著補丁的衣衫呢,居然沒有覺得難受,反而,覺得格外的輕便暖和,竟然是這幾年上等的絲綢和貂皮都不能給我的溫暖的感覺,還有——家的味道。
一想到家,腳下便有了力氣,寶寶有兩個月大了吧,那是不是已經長得很胖了呢?胤祥是不是已經看到了我們的孩子,他是不是很喜歡寶寶,每天都抱著寶寶,就像我懷孕的時候一樣,每天和寶寶說話?
回京城的路,艱難得遠遠超過我的想象,塞外我來過的次數也算不少了,不過每次都是跟著康熙,前後車輛綿延幾里,到處是旌旗招展,馬蹄聲聲。所以,我根本從來沒有留意過每次走的究竟是怎樣的道路,自然,在一望無際的草場上,迷路也很正常。
根據日頭判斷方向,甚至學會尋找北斗星……兜兜轉轉的草原生活,我學會了很多。
只是,隨處可見的野獸,也讓我幾番驚魂。
跟著一個蒙古部落遷徙,這是當我發覺自己的方向走反了的時候,不得不做的決定,擠奶,搭帳篷,生存在這個時候,是最為重要的,只是我仍舊經常頭痛頭暈,不過都是片刻而已,在吃飯尚且成問題的時候,也沒有更多的心思去考慮。
就這樣,輾轉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康熙四十九年的正月二十日了。
不出正月,就仍舊算是過年,京城裡,白皚皚的雪地上,到處還能看到紅色的爆竹灰燼,街上來往的人群,都掛著喜氣揚揚的笑容。
我一個人躑躅在京城的街頭,卻忽然有一種茫然又格格不入的感覺。
天快黑了,街上走動的人並不多,不過迎面走來的人都會很異樣的盯著我看幾眼,我自己瞧了瞧自己,也覺得好笑。一身皮襖,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皮毛,朝外的部分顏色斑斕,跟以前聽相聲裡說的反穿狗皮襖貌似狼外婆的感覺很像;頭髮被北風吹得亂糟糟的,如果不是臉上還算乾淨,大約城門都進不來吧。
這一天中,我已經是第十次向人打聽十三阿哥府的位置了,自己的家自己卻找不到,說出來都有些不敢相信,不過我確實找不到。嫁給胤祥之後,一直很少出門,即便出門,也是悶頭坐在馬車裡,除了門口的幾條街外,偌大的京城,對我來說,是全然的陌生。
天一直在飄著小雪,直到黃昏,才漸漸變成了鵝毛大雪,每邁出一步,都會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也在催促我加快腳步,早些回家。
胤祥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他有繼續找我嗎?他想念我嗎?我不知道答案,重逢的場面在我的腦海中已經上演了千遍萬遍,然而,每次的情形幾乎都不相同。
第52節:新人舊人(2)
轉過一條街口,前面,終於出現了一條熟悉的巷子,近鄉情更怯,該是我此刻的心境寫照吧,因為距離他越來越近,所以反而忐忑起來。見面要說些什麼,還是什麼都不說,只靠在他身上大哭一場?我想著,腳步也慢了下來。
不過,從這條巷子到家門口的距離,顯然不足以讓我想清楚這個問題,低頭走了一陣子後,一陣陣喧囂聲就灌入了我的耳中,猛然抬頭,十三阿哥府的紅燈籠隔著密實的雪幔,映入了我的眼中,火紅的燈籠,在雪光的反射下,映得半邊天都隱隱的紅了,光芒一時有些刺眼。
雪地裡,一條自府門口鋪出來的紅氈子,也同樣的刺著人眼,下人們跑進跑出,而門前,卻停了很多的馬車和轎子。
我下意識地閃身貼到路旁的牆邊站好,家門就近在咫尺了,而我卻忽然失去了進去的勇氣跟力量。
從去年十月到現在,有一個問題我從來沒有想過,也許是不敢去想吧,那就是,我失蹤之後,京城裡會發生什麼事情,而胤祥呢?他會變嗎?當我不在的時候,他還會一如既往嗎?當他以為我可能死掉了的時候,他又會作些什麼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