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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看到,想想卻很合適翠竹,這才揀了出來,這種緞子質地是最好不過的,開春了做件夾衣,比宮裡常用的好很多。
開門,剛說了句“來得正好”,笑容就凝在了臉上,此時站在門外的卻是殿前的一個小太監劉田,見我微微愣神,他已經笑著打了個千,說道:“我師傅剛剛說了,這幾天過年,宮裡上下忙亂也沒個抓手,姐姐一貫病著,不知這幾天可好些沒有,若是好了,還是趕緊到前面當差要緊,姐姐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皇上的喜好都清楚,這會兒上下的人可都盼著您呢!”
劉田來得很突然,不過話裡的意思我卻隱約明白了,他師傅便是李德全,這皇城內外再沒人比他更瞭解康熙了,我何曾是病了,不過是奉命裝病而已,看來今天我的禁閉算是解除了。
不過場面上的話依舊是要有的,於是我說:“我這幾天大好了,麻煩告訴你師傅一聲,我換了衣服,一會兒就到前面去。”
重新站到乾清宮時,一切變得熟悉而又陌生,從前的種種也不過發生在不到一年之前,如今回想起來,卻恍如隔世。
年下封了印,不過康熙依舊不習慣睡得太早,到了晚上,殿內燈火通明,康熙坐在案後,翻看著一本書,我和李諳達相對站在下面,第一天當差,緊張卻也覺得疲倦,不過咬牙強挺著不打瞌睡,至於精神是否足夠集中,就不好說了。
康熙看的是一本舊書,剛才李諳達吩咐人從養心殿那邊尋來的,書頁有些微微的發黃,總有些年頭沒人翻閱過了,不知今兒怎麼想了起來。
這本書和康熙看過的很多書一樣,上面有些批註,由於站得近,我留神看了看,總覺得康熙的目光流連在批註上的時間似乎更長。
那些字很整齊,整齊的蠅頭小楷,字裡字外透著清秀和稚氣,往日我整理書的時候,也曾經看過,當時就覺得,字型並不像出自康熙之手,因為清秀有餘,堅毅不足。只是也不像出自後宮之手,畢竟皇帝的書並不是一般人可以做批註的,何況那字型又是透著稚氣,話語也很孩子氣,倒像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的語氣。
記得當時讀書時,我還曾為了一句批註好笑,曾問胤禛知不知道是誰寫了這麼有趣的話,不過他和平時一樣高深莫測,除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外,什麼都沒說。當時就他的表現,我曾經推斷他和我一樣也不知道,不過現在想想,他知道卻不肯說的機率恐怕更大一些。
康熙在很用力地讀那些字,手裡的西洋花鏡舉了又舉,我忙示意一旁的宮女再捧一盞燈過來,然後小心地放在御案上,動作雖然輕,卻依舊驚動了康熙。
感受到康熙的目光,我心裡有一絲慌亂,連忙退開了兩步,卻聽到他說:“都下去吧。”
心裡一鬆,便想退開,卻又聽到他緊接的一句:“婉然,朕有話同你說。”
當宮殿全然被寂靜籠罩時,我垂首站著,凝神聽著康熙說的每一個字,他問:“婉然,你今年多大了?”
“過年二十了。”我答,自己都有些驚訝,將近七年的時光,就這麼過來了。
“二十?不小了!”康熙有些自言自語般,這倒讓我不知該說什麼了,只是皇上說話,不能沉默以對,我只能低聲說:“是。”
“朕本來想再留你幾年,不過——”康熙的話一停,我的心也幾乎停了,不知他一句話將會給我改寫一段怎樣的人生,好在,他只是停了停便說:“指一門好婚事,也好。”話音一落,便揮手讓我退下,而自己卻重又舉起了那本書,在燈下細細地瞧著,這一看便看到了深夜。
隔天清早,我剛剛梳洗停當,聖旨便到了,宣旨的是劉田,聖旨洋洋灑灑地寫了很多話,不過我只聽到了一句:“今以瓜爾佳氏女婉然作配皇子胤祥為福晉。”
心裡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是有些機械地叩頭謝恩,然後茫然地接受大家的道喜。是的,我要出宮了,作為皇子的福晉,風風光光地嫁人了,這是後宮年輕女孩子盼不來求不到的福氣,天大的恩典。
欽天監很快就選定了大婚的日子,這些天以來,我身邊的人猶如走馬燈一般,今天是各宮娘娘派來送賞賜的,明天是來裁衣量尺寸的,後天是……
而我只是安靜地待著,在該跪拜道謝的時候跪拜,在該伸手配合裁量時伸手,在別人說笑的時候跟著笑,在無人的時候獨自發呆。
胤祥毫無疑問是個好丈夫的人選,不因為他日後的富貴,其實不因為任何事,從泰山的那根竹杖開始,到那天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他擋在我前面,這些年一路走來,一切已經太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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