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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看著他的時候,我不能流露出同情,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自尊心強得很,又到了叛逆期(不知道古代孩子有沒有叛逆期),不能受到太多的刺激。何況,他現在需要的也不是同情,而是力量,能支撐他勇敢面對未來風風雨雨的力量。
雖然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他找到那種力量,但是,至少我知道怎麼才能讓他暫時開心一點。
“十三阿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呢?”在還不瞭解情況之下,問個最簡單的問題總沒錯吧。
“那你呢?這麼晚到這裡來做什麼?”被問了回來。
“我,來看花呀!”我作陶醉狀。
“花?我來了好一會兒了,沒看到有什麼特別的花呀。”十三阿哥撓了撓頭。
“這就是典型的熟視無睹,不就在那邊……咦?”我正舉手讓他看後面,卻忽然發現,早前開得正好的桂花樹,此時竟沒了一個花朵。
我快步走了過去,一個花朵都沒有了,雖然昨天夜裡下了好大的雨,然後又吹了一夜的風,也不至於一朵不剩呀?那枝頭間的片片潔白,那悠遠的香味,那月宮裡最美麗的傳說,竟然經不起這一場風雨。
不知為什麼,心裡一酸,眼睛裡片刻間霧氣瀰漫。
胤祥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我的身邊,看我痴痴地在樹間尋找著,半晌終於開口說:“婉然,你怎麼了,不過是桂花而已嘛,今年謝了明年還會開,你為什麼要這麼難過?”
“難過?我哪有,只是有點感慨罷了。”我嘴硬地說。
“什麼感慨?”他悶悶地問。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落無尋覓。”我一時感觸,念出了一句也不記得出處的詩來。
等了很久,積累了一肚子關於落花的感慨詩句,但是,身邊的人卻一徑地沉默,害得我無處發揮了。
我有點著急,總不能站在這裡自言自語吧,側目一看,卻愣了。
站在一邊的胤祥,像是陷進了回憶中,目光直直地盯著桂花樹,眼睛裡卻流光閃動。
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麼,更不知道面對一個十六歲孩子的眼淚,應該用什麼樣的言語安慰,只好按照我的習慣,在一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卻故意不去看他。
那清澈終於從他的眼中淡去,當他可以重新面對我的時候,我從他的眼中讀出了感謝。他和我一樣,是一個滿肚子話要說的人,只不過,我這滿肚子的話,全是吹噓自己博學多才的廢話,而他的卻是,怎麼說,總覺得那是好多辛酸的眼淚。
拉著他,找了塊乾淨的石頭,我一屁股坐了下來,我的腳脖子要斷掉了,好酸也有絲微微的痛。胤祥看我坐下,卻依然站著不動,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等到他有些遲疑地終於坐下,我才說:“有什麼話,憋在心裡會失眠的,說吧,今天免費借你傾倒垃圾。”
“……”胤祥的眼裡全部是問號。
“我是說,我很樂於傾聽。”我破天荒好脾氣地解釋了一下。
“婉然,你可……可真與眾不同。”等了一會兒,胤祥才艱難地說了一句話,我比較笨,也不知這算是誇我還是什麼,不過,就當是誇我好了。
“怎麼這麼說?”
“你知道嗎?這宮裡,還沒有人像你一樣問我心裡想的是什麼,讓我大膽說出來呢,你是第一個。”
我就知道,否則,他也不會每天這麼憂傷和自卑了,可憐的男孩。我不自覺地又拍了拍他。
第45節:寂寞暗香(11)
“我額娘幾年前……其實在更早以前,我就沒怎麼見過她,也不知道她在哪裡,為什麼不像我的兄弟們的額娘那樣,關心我,照顧我。對於她的記憶,只有那麼一點,那天,小太監帶著我來到她的床前,額娘好瘦、好虛弱地躺在那裡,看到我來,只能伸出她枯瘦的手,只是,她沒有力氣了,我就站在她的床邊,她竟然也夠不到我。
“我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但是,身邊的幾個小太監卻扯住了我的手,說什麼也不讓我碰一下額娘,為什麼?那是我的額娘呀,我唯一的額娘呀,為什麼他們要阻攔我。
只是我太小了,沒有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額娘和我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們拖著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額娘眼裡洶湧的淚,還有……還有她無力垂落的手臂。”胤祥停了停,仰頭看天,半晌沒有再開口,我知道,他不是在欣賞天上的星星或是月亮,只是不想我看到他眼裡的淚花。
我的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