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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頓時不見,道:“佛也好道也罷,為得不過是泯去塵心苦惱……道人不過凡物,與公子相遇,也是有緣,唱幾句歪歌送公子罷!”他抬腳便走,氅羽翩然,彷彿他不是在走,而是扇翅飛去。歌聲遊絲般鑽進王猛耳中,全然脫略音律調門,透著股悲憫之意。
“鳳凰鳳凰棲阿房,一日萬羽聚長安。萬翠蕭蕭千紅起,五將之後生死長……何知它鄉是故鄉……”道人也不知是如何走得,在這萬家燈火肩摩臂擦的街上愈行愈快,雪粉般消溶不見。
“道長道長!”待衛好象還有什麼想問,追趕而去,可馬上就迷失在人流之中,困惑地東張四望。他的叫聲一起,頓時將幾句歌給掩住了。王猛隱約覺得那是極要緊的事,一時茫然。他聽到“咦”的一聲,掉頭一看,發覺符堅也瞧著道人離去方向,神色有些驚疑。屠夫亦是一臉正色,道:“那是王嘉仙長,前面菜市上宋家的娘子無子,就是被王仙長指點了幾句,方才生了個大胖小子的。”
“喔?”符堅笑道:“這道人倒有些意思,哪日請來聊聊。”
這時車駕已備好,依舊是王猛與符堅登車,餘人挽牛跟在下面。經了幾番事,王猛心情與來時不啻天壤之別,符堅也倦了似的不發一言。二人沉默無語,偶有未熄的燈火,從門縫窗隙中透出,在他們面上一晃而過。
王猛向車外看了一會,想從默然踏步的侍衛中找出那個有些單薄的身影,可人人都已掛好了帽上垂裙,一時也辨不出來。王猛收回眼光,極微聲道:“天王,你可還記得那歌謠嗎?”
“喔?”符堅合上眼,背靠在車褥上道:“是那句鳳凰鳳凰棲阿房麼?阿房宮中將有鳳凰來朝,這可是祥瑞吉兆呀!古人道鳳凰非竹實不食,非梧桐不棲,明日當令人在阿房宮裡遍植竹梧,以待神鳥。”
王猛耐心地等他一口氣瞎扯了這麼多,方才道:“天王心知臣指的是那一句。流言蜚語,謗毀聖譽,千秋之後,史冊有玷。天王難道就半點也不在意麼?”
“既然卿這麼說,那你明日就讓人搜捕全城好了,將那編出來的,傳唱過的,一併斬首便是!”符堅依舊不睜眼,微微含笑。
王猛本有一肚子諫言要說,可讓他這話一堵,又盡數噎了回去。
“聖譽?”過了好一會,符堅突然開口,嘴角略略翹著,有些誚然之意。“什麼子暇龍陽的……漢人的皇帝都不在意這勞什子的聖譽,朕倒為何要在乎了?”
王猛只得長長嘆息一聲,餘音極快地淹沒在了車軲轆“咣咣”的轉動聲中。
車子先送王猛歸他在宣明門的府第,後載著符堅回宮。在掖庭門換了步輿,徑往紫漪宮來。宋牙遠遠地就在宮門口望見了,一抹額上的汗,躬著身跑上來道:“謝天謝地,總算是回來了,夫人早已等得急了。”一面扶了符堅下來,一面道:“鳳哥兒呢?”雖說是問了這麼一句,可還是一眼就抓到了他找的人。
慕容衝推開他抓來的手,摘下風帽扔在他懷裡,問道:“姐姐還沒睡下麼?”宋牙道:“還沒呢。正燉了燕窩粥等著,市上又亂又髒,怕天王和鳳哥兒都沒能吃上什麼……”他嘴裡嘮叨個不休,已是引了兩人入前殿,又轉向閣樓裡去。
待他撩起閣樓的簾子,慕容苓瑤在內面聞聲而出。她早已卸了日間裝束,只一件紗衣裹在身上,頭髮鬆鬆地挽著,通體上下,除了一枚玉簪,再無飾物。可素面妙目於燈下一現,已是媚態橫生,較她兩年前的純稚之態,又別有一番風情。
慕容苓瑤手裡捧著衣衫,後頭跟出一名宮女,捧著食案,上擱著兩隻白瓷碗,騰騰地冒著熱氣。她嗔笑道:“才回來?更衣再上床!在外面怕不跑出一身汗來?”
符堅與慕容衝自然依令而行,忙了一陣子才坐在了床上,用過羹,慕容衝突然道:“姐姐,今日是翰叔祖的忌日,往年都要祭上一祭的,姐姐可有準備?”慕容苓瑤似是怔了一下,可馬上順著慕容衝說下去,道:“七夕之夜,這麼好記得日子,那裡忘得了,已備妥了,還怕你回來遲了呢!”
符堅在一旁聽得一怔,問道:“哪位翰叔祖?”卻又想起了些影子,道:“是滅高麗的慕容翰麼?”
慕容衝突起身給符堅俯身行了一禮。符堅道:“你這是做什麼?”
他抬起頭來,面帶戚容道:“這是代翰叔祖父謝天王的。原來連天王都知翰叔祖的事蹟,翰叔祖死後有靈,也當欣慰。”慕容苓瑤在一旁道:“我姐弟二人在宮中私自設祭,未蒙天王恩准,望天王恕罪。”
符堅自然不會加罪,拉了她坐在身旁,道:“朕雖略有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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