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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傾身想吻住她,舒寶琳卻機警地跳離他的大腿,因洗手間外有人在喚她。
“寶琳姐,是你在裡面嗎?機長要大家集合做行前報告,就差你一個了。”
“呃……好。謝謝你。”她苦笑,心咚咚亂跳。
“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報告座艙長?”
“我沒事的。”怕越扯越糟,她回眸瞅了眼一臉鬱卒的關震倫,用氣音說:“你等一會兒再出來。”跟著,她拉開門鎖,人迅速閃了出去。
坐在馬桶蓋上,關震倫死瞪住鏡中的自己,忍不住低咒:“Shit!”
好朋友?!
這樣就很好?!
真的?!
他一拳搥在大腿上,“Shit!Shit!Shit!”
第三章
星期五開始,關震倫輪休兩天。
昨天在機場,他藉機晃到環航地勤辦公室,又藉機使用了他們的計算機,偷偷輸入舒寶琳的社員號碼,調出她這個月以及下個月的新班表。
這趟由臺灣出發,經泰國曼谷到義大利羅馬的歐洲大長班總共九天,要到明天中午她才會到家。
以前她出動,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彷佛把某部分的他也一併帶走了,左胸空空的,莫名其妙感到慌張。
若硬要教他回想類似的情況,只記得去年年底,她和同期姐妹向公司申請一個月的留職停薪,拖著簡單行李,跑到埃及和土耳其自助旅行。
當時,他是持反對意見的,因這兩個地方政局都不太穩定,在土耳其,庫達族甚至還控制了部分省份,完全藐視人權,而其它恐怖組織亦擁有強悍的火力,就算在較為先進的市區,仍時常有爆炸和槍戰發生。
他不讓她去,要她更改旅遊國家,兩人甚至還吵了一架,最後她依舊堅持自己的選擇,沒讓他的意見左右。
那次,他同樣感到慌張,慌且憤怒,但那樣的反應畢竟師出有名。
直到行程已結束一大半,她才撥了第一通越洋電話給他,清雅嗓音穿山越嶺、飛過幾千幾萬裡,從好遠、好遠的彼端傳來,他分不清慌張也分不清憤怒了,幾乎想拋棄所有的男性尊嚴,開口去乞求她,求她回到他身邊來。
他被自己的心態嚇住了。
腦中思緒越是紊亂,他響應她的方式越是冷淡,聽她的聲音在電話筒裡漸漸沉靜,他猜想自己到底傷了她,掛下電話,他扯著頭髮,懊惱得直想賞自己兩拳。
她回國那天,他請了假跑去接機,一大早守在入境大廳裡,見她推著行李車出關,身形更為清瘦,巴掌大的臉有著疲憊的痕跡,一對眼仍然亮著他熟悉的清澈輝韻。
他望著她,她也望著他,她衝著他露齒笑開,那笑滿滿都是欣喜,剎那間,一整個月來累積的氣惱和不甘全都煙消雲散,彷佛從未發生。
今晚,星期五之夜,該屬於放縱狂歡的吧!
他不想待在自己那層五十幾坪、經名家巧思所設計的公寓裡,開著車在市區裡閒晃,從這一區到那一區,見高架橋就上,隨意在某個路段下橋,又從那一區晃到另一區,然後,兩旁街道上的店家一一熄燈打烊,拉下鐵門,他瞥了眼安裝在儀表板上的電子時鐘——凌晨兩點十七分。
他苦笑。原來一個人會是這麼寂寞,寂寞到允許自己用這樣無聊又毫無創意的方式來殺時間。
他到底怎麼了?這般的寂寞,他不是一向甘之如飴嗎?
難道就只因為有了那一抹倩影的出現,在不知不覺間便攪亂他既定的生存之道?
腦中浮現那張秀致的臉容,他心一緊,又是苦笑。
那女性的纖細之下,藏著一顆極端頑固的、矛盾的、耐人尋味的心,她向來走自己的路,就算沒有他伴在身邊,少了他這個“好朋友”,對她而言,也不算什麼吧!
他車速漸緩,停在路邊的停車格,熄掉引擎,盯著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他唇邊的弧度越來越大,帶著嘲弄。
老天!他竟然在自怨自艾!爬了爬濃密的髮絲,他視線平放,被幾步外一家招牌閃耀著七彩光輝的PUB引去注意力,招牌上的英文字裝置著類似跑馬燈的效果,一個顏色追著另一個顏色,偶爾全數轉暗,一秒後又整個亮起,上頭寫著——Rainbow Heart。
關震倫下了車,筆直走去,發現PUB其實是位在地下室,現在的他很需要喝一杯,沒多想,他步下樓梯,門邊站著一名身材壯碩的男子,對方打量了他兩秒,便側身讓他推門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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