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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濤大哥。”只是就在他將開口之際,她喊了。待他正眼瞧她,她緩道:“我……要嫁人了。”話裡帶著羞澀。
“嫁人?”聽罷,他宛若雷極,原本掛在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
“爹把我許給了表哥,住景德的大表哥。”
“你說……家裡燒瓷的那個?”他曾聽她提過表親那方有人燒瓷,燒出來的瓷都往京城裡送,很受城裡的大官賞識,自此家業飛黃騰達。
“嗯,爹說大表哥想討媳婦,挑了好久,總算挑到了我。”他爹還說是她好福氣,能讓他選上。
“那麼你……”一口唾沫噎了他的話,他是想問她想嫁他嗎?如果嫁了大表哥,那麼他……
眨眼間,他這句話不消出口,就已從她臉上的表情得到了解答。回過身,她是笑著的,那自然的表情。辨不出絲毫被迫的意味。
“大表哥一家對我們都好,上回到他家還認識了好多同輩的姐姐妹妹,她們住那兒,一些事似乎懂得比我多。”
“那麼大表哥……你喜歡他嗎?”問這話,他的心揪得緊緊,因為害怕答案。
“不討厭。”
眼眸生熱,他黑稜稜的眼只瞅著她。“那麼我呢?討厭嗎?”
眸兒瞠大,張著嘴想說什麼,但最後卻僅以搖頭回應。
“你不喜歡我嗎?”
轉過身,朝後頭走了幾步,她頓足,接著悶聲道:“爹說嫁給大表哥對我好,也對家裡好。”
聞言,禁不住滿腔激動。“你嫁了,那麼我呢?我知道我終年行船甚少留在這裡,但為了以後,我迫不得已。”雖是這麼說,可卻逼不得她,因為他確實窮。
“重濤大哥,我沒怪你的意思,況且這事……”她的聲音也似壓抑,可回過身,想將心頭話說清楚,一道震天價響的木頭碎裂聲卻湮蓋了她的聲音。
兩人抬頭一看,那老舊的船帆竟就這麼硬生生砸了下來,它不偏不倚當頭砸向她,將她打向船舷,而當江重濤上前欲將她拉住之際,她已重心不穩地落到船外,只靠那恰巧勾上碎裂梁木縫隙的腰間絛帶支撐著她,讓她一時之間不落水。
下一刻,他發狂似的將掉落的船帆推開,將人拉了上來,他扯掉那蘭紫色絛帶,讓她躺上甲板,在檢查她全身上下之後,發現她除了臉上有一點擦傷外,其它並無傷處,但搖晃著她、喊著她,她卻是不醒,她……死了嗎?不可以,不可以!
“緞兒……緞兒——”
一場夢魘,驚醒了床榻上原本就輾轉難眠的人,江重濤猛然睜開眼,才曉得方才一切全是夢。
坐了起來,他擦去額前的冷汗,耳裡聆進船外唧唧的蟲嘶,待夢境被現實逼去,他痴狂沸騰的情緒這才猶如塵埃落定。
是夢……仍舊是夢?呵,他不曉得自己還有作夢的權利,可這夢境卻仍是無止境地、如此真實地反覆著。是因為他心裡始終有愧疚、有牽掛嗎?
挪身床緣,他抱頭沉思,須臾,他站起來,人往船外走去。
同時,無垠大湖的一個小角落——
黑森森的樹林前,一顆數人合抱大的巨石橫躺在一叢湘妃竹旁,細眼瞧,那巨石上頭還擺著一隻開了蓋的小竹簍,竹簍旁邊亦隨意丟著一雙沾了泥的鞋、一件湖綠裙褲、一件繡滾金絲邊的窄袖衫糯,和一件乳色兜衣。
這,是一個姑娘身上的全部家當,但是姑娘呢?
放眼岸邊,無人;再看湖面,那裡除了月色映照下跳躍著的波光,似乎再無其他。
忽爾,啪嚓!水面冒出一顆頭顱,那頭顱左右觀望,看著平靜的湖面,又看著靜悄悄的岸邊,忍不住,她輕嚷:“破仔。”
輕細的聲線,在寧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可一波湖浪湧來,竟吞掉了那叫喊。嘖,許是玩樂過頭了,雖從谷地出來幾天沒給機會下水,可也不能一下水就忘了誰是誰了!
於是她伸展開白皙的雙臂,迎著水面啪搭啪搭地拍水,跟著集足十成聲量,喊:“破——你個鳥頭烏龜身,快出來,再不出來我把你丟在這湖裡了!這裡不知名的水鬼、水怪很多的,小心被捉去當龜奴呀,別怪我沒告訴你、你、你、你……”
那叱咄聲迴盪在寬闊的湖面上,可卻僅僅驚跳起幾尾失眠的魚;許久,等聲音又被浪潮聲湮沒,那被責罵的物件卻還是不見蹤影。
好,很好,它非得逼得她再進水裡將它揪出不可,是不?那如它願。深吸一口氣,她咚地又入了水。深夜的湖裡光線稀微,遠處只看得見叢叢水草迎著水潮款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