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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好了一杯酒,然後雙手捧著送了過去。家樹站起來道:〃這樣客氣,那會讓我吃不飽的。大姑娘,你隨便吧。〃嘴裡說著這話,他的視線,就不由得射到秀姑的那雙手上。見她的十指雖不是和鳳喜那般纖秀,但是一樣的細嫩雪白。那十個指頭,剪得光光的,露著紅玉似的指甲縫,心裡便想:他父女意思之間,常表示他這位姑娘能接家傳的,現在看她這般嫩手,未必能名副其實。他心裡如此想著,當然不免呆了一呆。秀姑連忙縮著手,坐下去了。家樹猛然省悟:她或者誤會了。因笑對壽峰道:〃大叔的本領,如此了不得,這大姑娘一定是很好的了。可是我仔細估量著,是很斯文的,一點看不出來。〃壽峰笑道:〃斯文嗎?你是多誇獎了。這兩年大一點,不好意思鬧了,早幾年她真能在家裡飛簷走壁。〃家樹看了看秀姑的顏色,便笑道:〃小時候,誰也是淘氣的。說到飛簷走壁,小時候看了北方的小說,總是說著這種事,心裡自然是奇怪。自從到了北方之後,我才明白了,原來北方的房屋,蓋得既是很低,而且屋瓦都是用泥灰嵌住了的。這要飛簷走壁,並不覺得怎樣難了。〃秀姑坐在一邊,還是抿了嘴微笑。家樹一面吃喝,一面和壽峰父女談話,不覺到了下午三四點鐘。壽峰道:〃老弟!今天談得很痛快,你若是沒有什麼事,就坐到晚上再走吧。〃家樹因他父女殷勤款待,回去也是無事,就又坐下來。
當下秀姑收了碗筷,擦抹了桌椅,重新沏了茶,燃了香,拿了他父親一件衣服,靠在屋門邊一張椅子上坐了縫補,閒聽著說話,卻不答言。後來壽峰和家樹慢慢的談到家事,又由家事談到陶家,家樹說表嫂有兩個孩子,秀姑便像有點省悟的樣子,〃哦〃了一聲道:〃那位小姐,在什麼學堂裡唸書?〃家樹道:〃小得很,還不曾上學呢。〃秀姑道:〃是嗎?我從前住在那兒的時候,看見有位十六七歲的小姐,長得很清秀的,天天去上學,那又是誰?〃家樹笑道:〃那是大姑娘弄錯了,我表哥今年只二十八歲,哪裡有那大的女孩子!〃秀姑剛才好像是有一件什麼事明白了,聽到這裡,臉上又罩著了疑幕,看了看父親,又低頭縫衣了。壽峰見秀姑老不離開,便道:〃我還留樊先生坐一會兒呢,你再去上一壺自來水來。〃秀姑道:〃我早就預備好了,提了一大桶自來水在家裡放著呢。〃壽峰見秀姑坐著不願動,這也沒有法子,只得由她。家樹談了許久,也曾起身告辭兩次,壽峰總是將他留住,一直說到無甚可說了,壽峰才道:〃過兩天,我再約老弟一個地方喝茶去,天色已晚,我就不強留了。〃家樹笑著告辭,壽峰送到大門外。
只在這個當兒,秀姑一個人在屋子裡,連忙包了一個紙包,也跟著到大門口來,對壽峰道:〃樊先生走了嗎?他借給我的書,我還沒有送還他呢。〃壽峰道:〃他不是回家,僱車要到大喜衚衕,還不曾僱好呢。〃秀姑趕出門外,家樹還在走著,秀姑先笑道:〃樊先生!請留步。〃家樹萬不料她又會追出來相送,只得站住了腳問道:〃大姑娘!你又要客氣。〃秀姑笑道:〃不是客氣,你借給我的幾本書,請你帶了回去。〃說著,就把包好了的書,雙手遞了過去。家樹道:〃原來是這個,這很不值什麼,你就留下也可以,我這時不回家,留在你這兒下次我再來帶回去吧。〃秀姑手裡捧了書包,低了頭望著手笑道:〃你帶回去吧,我還做有一點活兒送給你呢。〃她說到最後這一句,幾乎都聽不出是說什麼話,只有一點微微的語音而已。家樹見她有十分難為情的樣子,只得接了過去,笑道:〃那末我先謝謝了。〃秀姑見他已收下,說了一聲〃再會〃,馬上掉轉身子自回家去。壽峰道:〃人家並不是回家去,讓人家夾了一包書到處帶著,怪不方便的。〃秀姑道:〃你說他是到大喜衚衕去,我信了。我在那地方,遇到他有兩三回,有一次,他還同著一個女學生走呢。那是他什麼人?〃壽峰道:〃你這是少見多怪了,這年頭兒,男女還要是什麼人才能夠在一處走嗎?我今天倒是有意思問問他家中底細,偏是你又在當面,有許多話,我也不好問得。照說他在北京是不會有親戚的。〃
秀姑聽父親說到這裡,卻避開了。可是她心裡未免有點懊悔,早知道父親今天留著他談話是有意的,早早避開也好。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今晚便曉得了,也省得我老是惦記。今天這機會錯過,又不知道哪一天可以能問到這話了。不過由今天的事看來,很可以證明父親是有意的。以前怕父親不贊成的話,卻又不成問題了。只是自己親眼得見家樹同了一個女學生在大喜衚衕走,那是他什麼人?不把這事解釋了,心裡總覺不安。前後想了兩天,這事情總不曾放心得下。彷彿記得那附近有個女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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