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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2/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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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了杭州,可是婉衿寧為僕婦,也不操舊業,無奈她們只好在城郊處置了一處宅院,靠替人做些針線刺繡和一點舊年積蓄過活。

公子聽婉衿細訴當年惡言相拒的緣由,不禁嘆老天有眼,使他們今生再相見。

公子自得見婉衿那一刻,便一直握住她的手不放,婉衿在他肩下竊竊低語:“今生願如琴操侍東坡公。”公子無限憐意,溫柔相望,微笑頷首。

十一 綠窗紅豆打鴛鴦(圖)(1)

記得去年今日事,綠窗紅豆打鴛鴦。

閨中人立於廊下,望著院子裡那一叢濃密的芭蕉,葉大成陰,遮蔽簾幕,夏日綿雨霏霏,蕉葉雨中滴瀝,晨起午後,枕上聞之,狠不得心與之碎。

是誰無事種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

無端地就憂怨心頭起,拈起紅豆拋打院中池塘逍遙戲水的鴛鴦。那一對紅紫鴛鴦正交頸互暱,只是一驚,但驚而不散,復又在柳枝拂水處會合,依舊相互纏繞。她是一腔心事,無處發洩,對著自然中事才可以這樣忘情揮灑而無顧忌。人於自然於天於地,竟像自己的親人一樣,可以使性撒嬌。

玉蟾想起去年今日,也是這樣的心意煩憂,她心頭凜然一緊,無限哀怨憂憐,像是久別之後,突然就看見他的人站在眼前,無緣無故的委屈便湧上心頭。

玉蟾那日午睡剛醒,來至院內小立,聽堂前有人與嬸母講話,說真是不巧,玉蟾午睡未起,她不肯見人的,公子可稍等片刻。

玉蟾聽後,復又進屋緊閉房門,坐於窗下拈起針線。

她人雖在蘇州吳門這繁華錦繡地,可性情孤絕,不喜見人,每日晨起梳妝完畢,她所居的後院閨樓便緊閉門戶,或焚香讀書,或伏在几上畫竹,或臨窗刺繡。她把自己幽閉起來,倦了便院中小立,只願與一侍女桂喜無事敘敘院中海棠始開,半牆花陰,或評評手中繡功,粉黛也無端厭棄,連嬸孃也不願輕易相見。這樣久了她人宛如大家女兒一樣,自是有幾許冷靜蘊藉,滌盡了風塵味。越是這樣躲著,越是豔名遠播。蘇公子那時還是個諸生(明清時期的在校學生),聽聞其事,特來相訪。他在堂前坐得無聊,便踱入後院,院中小景清逸,片石孤花,別開靜境。內院小築湘簾暗垂,靜穆宛若閨樓,一看即是輕易不讓人來的。公子愛其閒寂靜雅,越發仰慕其簾後人。

窗下刺繡的玉蟾偶抬首看見蘇公子,見他丰神偉儀,行為落拓,不禁放下手中針線,輕嘆一聲。桂喜看見她神色有異,便含笑說:“請公子進來品蘭可好?”玉蟾無言。桂喜掀簾下樓去請蘇公子。公子進來,望著窗前垂立的玉蟾,不禁心中一驚,她人站在哪裡,正如碧桃初放,雖然蘭室幽暗,但她明亮飽滿,使一室生春。他注視她半晌,她仍是面無顏色,眉目不抬地讓座寒暄,命侍兒桂喜倒茶。他見她懶懶的,他亦無語,兩人初次相見,各自有一種說不出的心事,埋在心底。

他起身走在幾前,看見她剛畫完的蘭花,那一葉孤蘭清絕異常。蘇公子讀出了畫中那一分孤傲落寞,早已視蘭如人,心內憐意如小鼎中的一縷香細細升騰,他情不自禁於畫上題款:

瀟麗風姿自出塵,天涯難寄一枝春。

殷勤分付東風道,留取清香待主人。

玉蟾悄悄地走到他的背後,看他運筆點畫動靜奇逸,意疏字緩,字字落紙如雲煙,不覺早看得痴了。蘇公子回過身來看著她,不僅一笑,也不覺得唐突。玉蟾觀其詩意,心一下緊似一下。但她不露聲色,但那心意早已熱了五分。兩人重又坐定,款款而談。

玉蟾溫情細語:“妾本澄海人。父在吳地為官,本也是書香之家,自幼喜繪畫,怎奈八歲那年父橫遭禍端,二老相繼病喪,後依於嬸母麗娘。因生活無著淪落於這煙花隊中。”公子聽她訴完,柔聲道:“人固有命,一切天意使然,不可過分自譴自責。”他這一句話,移走了她心頭的重壓,她再抬起頭時,已然是淚眼婆挲。面對眼前人,她終於可抬頭看他的臉色風神。蘇公子本是一介儒生,但他的眼神笑貌卻沒有那種迂痴,骨子裡凜然有一種不羈,似是什麼也束不住的人。就如同這錦陣縛不住玉蟾一樣,她是身在此中,心早已遠去,只是眼下還沒有那種機緣,從一種殼裡脫出來。她從在窗裡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便心亂如麻。

兩人坐在一處,喝著茶,說著無關的話。公子見眼前伊人心事沉重,便處處找話來逗她。看到她篋中的針線,水粉色的大團大團的海棠花,配上淺色的葉子,蘇公子笑說:“這花的顏色如此粉嫩,也太過嬌怯了。”玉蟾說:“公子說得是,這色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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